往羅紹也常常這樣,張氏倒也不覺什麼,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她問遠山:“就是因為老爺要出考卷,才沒留大姑爺用飯?”
遠山道:“可......可能吧,不,就是這個原因,老爺有事,大姑爺也是忙人,就急著回去了。”
張氏意味深長地看了遠山一眼,說謊都不會,倒是隨了你家老爺。
遠山說到考卷,她還真是差一點就相信了,羅紹再忙,也不會讓秦珏自己出門。
她給了柳嬤嬤一個眼色,柳嬤嬤沉著臉,一把將攔在前面的遠山推開,張氏昂然走了過去。
遠山雖然有把子力氣,可是他也不能在太太面前動粗,何況太太不是普通女子,是有武功的,真若動起手來,他這野路子可不是對手。
張氏走到書房門口,推推門,沒有推開,她正要敲門,便聽出屋裡傳出沉悶的哭聲。
那是男人壓低了的聲音,聽起來卻更加令人心酸。
張氏嫁給羅紹快十年了,還是第一次聽到羅紹的哭聲,她先是呆了呆,隨後心如刀割。
這是出了什麼事,讓羅紹偷偷躲在書房裡哭?
是惜惜出事了?不會,如果惜惜出事,這會兒家裡早就亂起來了,羅紹怎麼還有閒心去哭?
她默默地坐到廡廊下的美人靠上,目光悽迷地望著門上萬字不斷紋的湖藍簾子。
廡廊下襬著幾盆菊花,有微風吹過,菊香陣陣,簾子微微擺動,如同皺起的水波,不經意間攪動了心扉。
羅紹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心情反而放鬆下來。
已經這樣了,秦珏的身世不能更改,起兵奪嫡的趙奕也不可能再歸隱山野,惜惜不會扔下秦珏,孩子們身上流著秦家和羅家的血,而他也真心喜歡這個女婿。
是啊,說穿了就是這麼簡單,也就是說,沒有可以回頭的了,所有的擔心和傷心,都是沒有用的,咬緊牙關陪著他們向前走,才是根本。
羅紹擦乾眼淚,對著那幅寒梅圖道:“你放心吧,惜惜是個有福的,她的運氣不會差,你在天上保佑她和孩子們吧,我呢,就在地上看著她護著她,咱們的女兒一定能好好的。”
他又用衣袖抹了抹臉,伸手拍拍雙頰,讓自己的神情徹底緩和下來,高聲喊道:“遠山,遠山。”
他一邊喊一邊開啟屋門,撩起簾子,就看到正對面的美人靠上,滿臉關切的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