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火急火燎的背影,顧嬌淡定地說道:「沒馬車哦。」
大過年的,又碰上風雪,牛車馬車都沒辦法僱到。
馮林想也不想地說道:「沒馬車難道不會用腿走嗎?你趕緊的!」
顧嬌:「哦。」
走不動的人又不是她。
事實證明,馮林的體力當真不如顧嬌,一路上,顧嬌臉不紅氣不喘的,馮林卻是幾度差點趴下。
等好不容易到了顧嬌與蕭六郎的家時,馮林感覺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推開門,定睛一看,卻被裡面的場景弄得有些傻眼。
只見蕭六郎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老太太教顧小順剪窗花,那氣色要多紅潤有多紅潤,哪兒半點生病的模樣?
「回來了。」蕭六郎沖二人打了招呼。
「是小馮來了呀,快坐!」老太太也打了招呼。
顧小順一貫看馮林不順眼,然而今天意外的沒給馮林白眼。
馮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愣愣地看向顧嬌:「不、不是蕭兄他……」
顧嬌攤手:「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
馮林:「……」
從前怎麼沒發現這女人這麼狡猾呀?
馮林在顧嬌與蕭六郎這裡度過了背井離鄉的第一個除夕,由於有他厭惡的顧嬌與顧小順在,本以為會不大自在,結果竟是意外的和諧。
顧嬌按村子裡的習俗包了餃子,也按他與蕭六郎家鄉的習俗做了桂花糖年糕,當家鄉的味道湧上舌尖的一霎,他眼淚一下子衝出來了。
不是感動的,是真的太太太太好吃了!
啊!
這個小惡婦不是當地人嗎?為毛把糖年糕做得這麼香啊?!
馮林吃得眼淚嘩嘩的。
起先的確是好吃得哭了,後面則是勾起了對家鄉的思念,他開始惦記家中姐妹以及年邁的爹孃。
也不知不在家的這一年,他們都過得怎麼樣。
顧小順見他哭得這麼慘,破天荒沒嗆他,還把自己的那份糖年糕也分給了他。
這無疑是個熱鬧的除夕,對馮林來說如此,對顧嬌幾人也是。
顧嬌前世的除夕都是一個人在組織裡過的,長大後她不再是組織裡的實驗品,但也不過是從實驗室搬去了另一間屋子,人仍舊只有她一個。
顧小順以往都在顧家過年,顧家倒是人多,可誰都不會注意到他,譬如今晚他跑了,他保證沒一個人會發現。
老太太完全不記得從前的年都是怎麼過的了,反正這個年她過得挺開心就是了。又親自貼了對聯,又教顧小順那個憨憨剪了窗花,果然比她剪得還爛,心裡登時平衡啦!除此之外,嬌嬌還破例讓她吃了五個蜜餞,平時都只給吃倆。
蕭六郎很平靜,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人,但顧嬌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隱約散發出來的那股悵然。
比平時更多。
幾人守歲到半夜。
家裡只有三間屋子,不好委屈老太太與人擠,顧嬌於是將蕭六郎的屋子收拾了出來,讓馮林暫住。
馮林與蕭六郎關係再好,也並不知小倆口至今沒同過房,他十分爽快地住下了。
算上客棧的那一晚,這是二人第二次同塌而眠,顧嬌的床鋪比客棧的寬敞許多,被子也夠厚。
除夕是不熄燈的,桌上的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二人躺在各自的被窩裡,蕭六郎閉上了眼,顧嬌知道他沒睡著。
「這個年過得好嗎?」顧嬌輕聲問。
不等蕭六郎作答,一隻纖細的小手伸進他的被窩,抓住了他冰涼而僵硬的手。
顧嬌:「明年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