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出身不高,她的丫鬟來路沒那麼嚴苛,可小淩氏的下人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往上三代皆可追溯,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杳無音信了。
暗衛道:「那些都是先夫人從孃家帶過來的下人,真要查,就得從凌家入手了。」
但凌家是顧長卿的外祖家,他一直十分信任對方。
真要查,首先他心裡這關過不去。
「查。」他說。
暗衛一怔:「世子?」
顧長卿正色道:「我需要一個真相。」
暗衛深深地看了世子一眼,躬身應下:「……是!」
暗衛離開後,顧長卿拿出了當年的那份證據——姚氏寫給顧侯爺的信。
信上說小淩氏的病情拖不了幾日了,顧侯爺何時來娶她?她出身不高,若是不早些定下這門親事,恐他日會有變數云云。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二人已經有了苟且,還是趁著小淩氏病危、姚氏上門來照顧她的機會。
如果一個人真的這麼做了,那她得是個多心機深沉又心腸歹毒的女人?
可萬一她不是,那麼偽造了這封信的人,又是一個怎樣的可怕存在?
況且不僅僅是信,還有人親眼看見姚氏進顧侯爺的書房。
那個人證是看錯了,還是受了誰的指使?
誰能使喚得動小淩氏身邊的下人?
顧長卿心裡亂糟糟的,他起身,將書信收回了匣子,拉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外面飄起了小雪。
他騎上自己的坐騎,一路出了侯府,在風雪中奔走。
他沒刻意去想究竟去哪裡,可馬兒卻在碧水衚衕的宅子前停了下來。
宅院的大門開著,穿堂與院子都點了燈籠。
從他的角度望過去,可以看見幾個孩子不怕凍壞地坐在雪地裡,看樣子像是在打葉子牌。
顧琰的臉上被畫滿了烏龜王八,還貼了不少條。
小淨空的臉上很乾淨,什麼也沒有。
另外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少年。
顧長卿雖來過這裡,也進去照顧了顧琰一宿,可那會子顧小順也出了痘疹,在房中養病,是以二人並未打過照面。
但這並不影響顧長卿猜出他的身份。
顧小順打葉子牌也輸了很多次,臉上也畫滿了烏龜王八。
老太太抱著蜜餞罐子,一邊吃一邊走過來,依次摸了摸三人的腦袋,沒凍壞,又繼續去啃她的蜜餞了。
顧長卿看著這一幕,其實有些不明白。
顧小順是顧嬌養父母那邊的孩子,小淨空則是上山領養的小和尚,二人與顧嬌都沒有任何血親關係。
可他們在家裡的地位與顧嬌、顧琰是一樣的。
難道,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能相處得這麼好嗎?
「哎呀琰哥哥你又耍詐!」
顧琰偷藏了一張牌,被小淨空當場抓包了。
「我沒有!」顧琰一本正經地否認。
「那這是什麼?」小淨空果斷把被顧琰塞在雪裡的葉子牌找了出來。
顧琰耍賴:「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藏的。」
「就是你!就是你!我看見了!」小傢伙氣得爬上凳子,叉腰跺腳還蹦了起來!
二人吵得不可開交。
二人的小寵也開始爭吵,院子裡一陣雞飛狗跳。
忽然間,顧小順望了望門口:「有人?」
二人爭吵的動作一頓,齊齊朝門口望去。
顧長卿原本只是在一旁悄悄地看著,不知何時看得入了神,竟然大喇喇地站在了門口。
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
二人都看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