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舅活著啊,嚇我一跳。”安哥兒拍了拍隋慧的肩膀,說:“只要我舅舅還活著,你們早晚能見面的。”
隋慧一嘆,無心多說。
隋玉往外瞥一眼,恰巧瞅到小崽以手作扇在扇風,她立馬有了離意,不再耽擱,繼續交代說:“我在大宛碰到堂兄是偶然,對了,他法號叫了淨。我們買馬的馬主崇尚佛學,源於我跟了淨大師有淵源,買馬的時候,我得了便宜。另一方面,我也從了淨大師手裡得了幾樣種子,除了給他做幾身僧袍和鞋襪,我沒能回報什麼。後來一想,不如把錢財給你,你們的日子好過些,也算是為他了卻牽掛。”
“他哪有什麼牽掛。”隋慧慘然一笑,擦去掉下來的眼淚,她指著地上擺的東西說:“這些東西你拿回去,我的日子過得下去,也用不上這些貴重的東西。玉妹妹,都是兄妹,他給你種子也好,你借他的光得便宜也罷,這些是不需要回報的。你遇到他,這說明種子該到你手裡,他欠過你,你借他的光得便宜是他還債。你見他缺衣少鞋,給他送衣送鞋,是他該謝你。我也該謝你,你千里迢迢給我帶回他的訊息和他的衣物,了卻我的牽掛。”
隋玉默然。
屋裡一時靜了下來。
買糕點的丫鬟滿頭大汗地回來了,她端著油香氣撲鼻的大碗,走到隋良和小崽面前,說:“兩位小少爺,剛出鍋的油糕,還是熱的,要不要嘗一個?”
安哥兒走出來,說:“表舅,表弟,我帶你們去我的院子說說話,你們也認認我,免得以後走在路上碰到了不認識。”
隋良往門內看,隋玉已經站起來了,她出來說:“安哥兒,不費事了,你姨爹這會兒下值了,待會兒要來接我們,我們還要去小崽姑姑家。”
“小崽?”安哥兒看向長相秀麗的小表弟,他睜著大眼睛,一派憨態,目光澄澈乾淨,一看就是個備受寵愛的孩子,難怪會有如此狹眤的小名。
“我也叫趙明光,是我舅舅起的名字。”小崽說。
“好名字。”安哥兒突然起了勝負心,說:“我叫胡安歲,是我爹孃一起取的名字,還跟我舅舅的名字有一個同字。”
這時,他不再稱隋慧為姨娘了。
小崽眼珠一轉,他了然道:“好名字,我記下了。”
() 安哥兒笑了,他摸了摸小崽的包包頭,說:“很好看。”
“我娘給我編的。”小崽得意地望向隋玉。
隋玉笑笑,說:“我們這就走吧,免得讓你爹久等。”
小崽點頭。
“玉妹妹,東西你拿走,我留兩罐蜂蜜就行了,安哥兒喜歡吃這東西。”隋慧提著毛毯和衣料出來,認真地說:“這些我不會收的,不是跟你客套。安哥兒,去把地上的箱子搬出來,替我送你姨母出去。”
“這樣,毛毯和衣料我帶走,箱子你留下。”隋玉說,“箱子裡有一千錢,你放在身邊方便取用,安哥兒也大了,你時不時給他備些錢,免得手頭拮据。”
隋慧猶豫了一瞬,還是拒絕了,她沒資格拿隋玉的錢。
“安哥兒用不上這些錢,他腦子靈光,得他爹的喜歡,又養在主母膝下,衣食不缺,真缺錢的時候,他自己能想法子從他爹手裡討,不要我費心。”隋慧坦然道,“玉妹妹,東西你拿走,你不該出錢,我也不該得你的錢。”
“姨母,我沒有用大錢的地方,謝您的好意。”安哥兒出面,壓低聲音說:“您放心,有我在,我姨娘不會受苛待。”
話說到這裡,隋玉也就不勉強了,她示意隋良接過錢箱,這孩子是真弱,搬個箱子,腿杆都打哆嗦了。
辭別隋慧,隋玉三人跟著安哥兒離開,到了門口,還真看見趙西平了,之前的說辭都是她胡扯的,就是方便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