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可要還給我。”
灶房裡響起清脆的嘻笑聲。
院子裡的風小了,裹挾著肉香氣和說笑聲的寒風越過城池,帶著厚重的年味一路東行,遇水涉水,遇山翻山。
洪池嶺上,大雪蔽日,混沌的天色一路蔓延到山川南麓,乾冷的風雪減弱,山下是汩汩水流託著黃中泛青的落葉撞擊著拴在岸邊的羊皮筏子。大河北岸,屋脊下空無一人,昔日的搖船人退到五里之外的山腳下,木屋裡,烤著火的船伕們面上並不輕鬆。
“起風了,山上的陰雲吹過來,這兩天又要下雨了,我這腿啊,鑽心的疼。”說話的男人不過四十出頭,他挨著火堆坐,火星子嘣在褲子上,黑色的布料下蘆花星星點點露出來,來不及打滅的火星將蘆花燒成焦黑色。一條褲子快要燒成網眼了,他仍捨不得離火遠一點,要是可以,他恨不得切開腿肉,拿根燒得正旺的火棍戳進骨頭裡烤,把藏在骨頭縫裡折磨人的水汽、寒氣都逼出來。
“前段時間聽說老栓得了兩罐虎骨酒,有用嗎?酒裡泡的是虎骨還是豬骨?我聽人說他得了兩罐酒,連夜託人把那個大商隊給運到河對岸了,船資都沒收。”
“有用。”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緊跟著,老栓推門,沒要人扶,自己走進來了。
老栓繞著火堆走一圈,笑呵呵地說:“那小子給的虎骨酒不是假的,酒烈的很,抿一口下肚,肚子裡火燒火燎的,我老婆子燒的水還沒熱,我渾身上下先熱起來了。”
“老東西,你說了不算,東西拿來我們嘗一口。”
“我不白嘗,你孫子饞我孫子的彈弓,明早我就把彈弓送你家去。”
“我送你一根羊筋……”
老栓笑眯眯的,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羊皮水囊,裡面的酒液不足一半,他讓靠門坐的小輩出去拿個木勺,讓屋裡的老夥計各嘗一口。
“我聽那個小子說,這虎骨酒是商隊在關外跟胡商換的,量不多,價錢還貴,我就琢磨著,以後有胡商過河,我們託他們幫我們尋虎骨酒,你們說如何?”老栓捏著空水囊問。
沒人吱聲,大夥都等著酒勁發出來。
有火烤著,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胃裡先有感覺了,一股熱氣騰騰衝上來,酒量差的
人,臉紅得像是水煮的。
“胡商若是能尋來虎骨酒,他們過河,我就不暗中使壞了。”那四十出頭的男人說。
“老栓,給你虎骨酒的商隊,他們手裡還有沒有虎骨酒?”另有人問。
老栓搖頭,這是他的命根子,哪能讓旁人得了去。
“沒有,那小子跟我說,虎骨酒要是有效,他的商隊明年出關再給我尋。”他說。
“誰家的羊皮筏子被風捲走了。”門外,不知誰吆喝一聲。
屋裡的人紛紛走出去,就看見一個還沒完工的羊皮筏子在天上飛,三個半大小子跟在後面追,邊追邊撿掉落在地的羊皮。
狂風掠過水麵,一張羊皮“啪”的一聲砸在水面上,不等人追過來,羊皮浮在水面飛快地跟著水流跑了。
河流在群山間穿梭,山林深處,樹還是綠的,草還是青的,風也是暖的。
翻過這堵山,風弱了許多,地面雖有積雪,路旁的麥地裡,麥子長得青綠。
“原來關內的冬天還能種麥子,竟然凍不死。”隋良嘀咕,“同是下雪天,為什麼敦煌的冬天就種不了莊稼?”
“看你的長相,你應該是南人吧?你不知道關內還能種冬麥?”花茂青問。
花茂青是花大當家的兒子,他領了他爹的吩咐,負責照顧隋良一行人。
隋良搖頭,說:“我去敦煌時年歲尚小,早已不記得關內的人和事。”
“那倒是可惜了,我聽我爹說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