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環繞著漫山遍野的迎春花,雖然是花季將過,可好多絢麗猶存枝頭。
夜風一吹,輕輕柔柔的花瓣變成了淡黃色的雪片,就是月光飄飄灑灑而落,彷彿像一副最美的畫。
她是搞藝術的,見此美景,真是恨不得馬上就把畫架支上,親筆畫下來。
丁文山在旁邊清咳了一聲……大概是從她興奮的眼神和肢體語言裡瞧出了意思,也許是愛人之間的心有靈犀一點通,“你現在想畫畫嗎?別急,先進屋,安頓好了再說!”
當先進了小茅屋。
杜一珍跟著他隨後而入。
閃目一瞧……屋子裡地方不大,可一切都井然有序,外間是小廚房,用泥巴壘著大灶,灶臺邊打著碗架櫃,上面整整齊齊的擺著碗筷。
左手邊是一間臥室……實木的大床,沉木的書桌,書桌上落著一沓線裝書,一張八仙椅,兩個銅鎖櫃,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簡單幹淨。
杜一珍皺了皺眉,“這……就一張床?”
怎麼住啊?
丁文山答的輕描淡寫,“我住外面!”
“外面哪兒?不冷嗎?”
“就在墳邊兒啊,不冷!我習慣了!”
習慣了!
十八年了,多少個寂寞長夜,丁文山為了和兒子妻子靠得更近……就席地住在墳邊。
他也沒多解釋,手腳利落的刷鍋,燒水,又把熱水灌到了暖水瓶裡,放到了床頭邊,“給!千萬記住了,洗漱的時候別用涼水,摻點熱水才好!”
這才又轉身回到了外間,囫圇的下了一碗麵條,窩了兩個雞蛋,一併端到了杜一珍的面前,“給!吃吧!天也不早了,你今天一路顛簸著坐車,大概也累了吧,吃完了面,早點休息吧!”
杜一珍瞧了瞧冒著熱氣的荷包蛋,“那你呢?怎麼才一碗?”
“我不餓!”
丁文山也沒等她再勸,轉身就出了門,腳步細碎,一路奔著後院去了。
杜一珍緩緩的走到了視窗,順著他的腳步聲往外一瞧……只見茅屋後小路蜿蜒,路邊種滿了野百合,一直延伸到兩處墳邊才戛然而止。
月色下,丁文山的背影既孤獨又淒涼。
他緩步走到墳邊,“兒子,我回來了!”
彎下身子,細心的拔出了墳頭上新生的雜草,再直起腰的時候,雙眼已經潮潤了。
他仰天嘆了口氣,雙唇輕顫著壓低了聲音,“耀輝,我把你媽也帶回來了!當初,你為了找她的屍體,欠了一屁股的債,到死也沒瞑目!現在,她回來了,好好的回來了!耀輝,你別怪她!她並不知道……你是為了她,才走的那麼早!”
他抖著雙手,從衣兜裡掏出了一把小口琴,“耀輝,今天晚上咱們家團聚了,爸再給你吹一段……送別!你走好吧!如果有緣,咱們來世再見!”
一低頭……
悠揚的琴聲響起。
悽悽哀哀的迴盪在夜色中…
房間內……
杜一珍覺得這口琴聲如此熟悉,一時之間,呆立在原地……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