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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死,那為何不能放手一搏?”華音的聲音從密室外傳了進來。
沈峋抬眼往門口望去,只見許久未見的華音緩步從外邊走了進來。
自南詔一別,已過兩個余月,她的氣色不僅沒有憔悴,反倒越來越好了,臉也圓潤了一些。
華音目光落在沈峋的手腳的鎖鏈上,嘴角微抽,隨而看了眼裴季。
——這就是你拉攏人的態度?
裴季撇開視線,看向沈峋:“華音想與你談一談。”
說罷,起了身,走到華音身旁,低聲囑咐:“我在外邊等你,莫要太靠近他。”
華音點頭,目送他離開了密室。
人走了,華音轉而看向了沈峋,淡淡一笑:“許久不見。”
沈峋面色冷淡:“若是要做裴狗賊的說客,還是莫要白費力氣了。”
華音沉默了一下,然後道:“裴季與我說,他已經找到了解蠱的辦法,有五成五的把握能把血毒蠱解開,不若等血毒蠱解開了,再做決定也未嘗不可。”
沈峋呼了一口氣:“你忘記了你惑心蠱的事了?”
“我記得,但便是裴季給你們下惑心蠱,一回去鬼醫便會察覺,又有何用?而且血毒蠱是活抓,尚能再活十日,如此,就算鬼醫手裡的母蠱也不會有所察覺。”
血毒蠱的解蠱法子是裴季與她說的,到底沒有母蠱在手,所以也伴隨著兇險。
沈峋呼了一口氣,看著華音,語重心長地道:“華音,若我只是一個人,我或許會動搖,可我身後牽扯到的不止裴季手上的那些人,還有外出執行任務的人,我若領其他人叛變,鬼醫一旦毀了母蠱,他們也會死。”
“那就殺了鬼醫。”華音斬釘截鐵的道。
沈峋蹙眉:“殺鬼醫,談何容易,只怕未能近身,便成了一灘血水。”
“殺不了,也不願降服……”華音漠然地看著他:“那麼便甘願一輩子做螻蟻偷生,沒有半點的盼頭,一輩子受制於血樓做殺手?”
“殺不想殺之人,包括那些孱弱婦孺,違揹著自己的良知,一天,兩天,一年兩年,沒了人該有的感情,也不能正大光明的過一天像樣的日子,終日提心吊膽,這樣的日子是你想過的,還是其他血樓中的殺手想過的?”
她又說:“血樓的人誰都不無辜,你說過會連累外邊的人,可這牢中的人呢?”
話到最後,華音嘆了一口氣:“裴季所言,自是有憑證的。小皇帝會下聖旨為證,只要血樓不復存在,那只有一個官家的暗夜營,兩條路都不好走,可起碼後者不至於向前者那般一路到頭都是黑的,這條路還是有光明的,話盡於此,還請三思。”
話到最後,華音幽幽的喚了一聲:“阿燁哥哥。”
聽到那一聲“阿燁哥哥”,沈峋冷峻的目光逐漸溼潤,隨而閉上了眼睛。
在南詔密林中,時隔多年他再喊了她一次“珠兒,”,現在時隔多年,他又再次聽到了那幾乎忘了的名字,那一段塵封的童年記憶也如同潮水湧現。
他與阿爹坐在瓜棚中促膝長談,阿爹問“我們的阿燁,以後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他滿是憧憬地說要成為一個讀書人,然後考取功名做大官。
他想起在田野邊上,阿孃高聲喊著“燁哥兒回來吃飯了。”夕陽把阿孃的身影拉得很長。
他想起,他每次在河邊抓了小魚兒,在樹上掏了鳥蛋,都會拿去哄小珠兒喊他一聲“阿燁哥哥。”
那時候的幸福不過是粗茶淡飯,但卻讓人覺得日子充實,快樂。
而這樣樸實幸福的日子,在他被人販子買入了血樓後,再也感覺不到了。
自他拿起了刀,雙手早已全是殺戮與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