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伯回頭來瞧,我朝他一笑:「童伯您先走,我跟晏將軍說叨說叨!」
他不滿的瞪一眼晏平,拖長了調子:「小姐,晏家這小子不是好人,您可得小心著些!」
在晏平極為難看的臉色之下,我還是乖乖點點頭:「放心啦,我會小心的!」
他這才提著空籃子先下山了。
等童伯走出了十來米,晏平終於低低道:「我以為,就算是別人變了,你也不會改變的。」
「會一直對你好嗎?要我叫你媳婦兒嗎?」
他猛然抬起頭來,面上全是驚喜,可是觸及我嘲諷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是女子,我不知道的!」
我撓撓頭,只覺此事在我心裡早已化塵化土,可是面前這個人巴巴跑到我面前來,一改過去多年傲骨,非要將這抷塵土重新扒拉出來。
「知道了又如何?娶我麼?」
他的目光直直盯著我,向來溫潤的眸子裡全是堅定:「是,如果早知道你是女子,我就不會掙扎地麼久,不會懷疑自己是斷袖……不會……不會對你那樣了……」
我自嘲一笑:「假如知道我是女子,在船上我親你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噁心?實施起美人計來就更順手了?」
他如玉的面孔立時漲得通紅,「我……我爹說……」
我點點頭:「對啊,你一向都聽你爹的話,聽十成十,你明知道我痴心一片,還肯去施美男計,你真是個孝順的兒子!」
他的面上全是痛苦的神色,落在我眼中卻無端覺得暢快。
我慘然一笑,心中全是恨意:「知道你跟秦玉箏卿卿我我的時候我在做什麼嗎?我正求著我中了巨毒的爹爹,求他同意你我在一起,當場將他氣得氣絕身亡!」
當年之事,我從來不願意告訴別人,從來不敢放在陽光下晾曬,可是今天,我忽然想要告訴這個口口聲聲說要娶我的男人這些事。
雖然爹爹中了毒,皇太后的手段向來百發百中,可是在內心深處,我總記得爹爹噴在我臉上的那口血。
滾燙的心頭血,一生都擦不掉抹不去。
我想,我始終不能原諒的不是晏平,只是我自己。
他大大倒退了一步,眼中全是不能置信,我再上前一步,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嘲諷一笑:「我氣死了自己的爹爹,冒著大雨前去找你的時候,你賞了我結結實實一掌,我一直都記得!」
他面上是深深的絕望與痛楚還有憐惜,曾經我搏盡一切想要換取的憐惜。
可是如今,我棄如敝履。
他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扶著我的肩,又遲疑的退了回去:「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只覺自己面孔猙獰,這樣不利於混吃混和,於是微微一怎笑:「你不必對不起,晏伯伯有大志向,投敵叛國,可是我爹卻想要忠義兩全,從前不過是我痴心妄想而已!我只是自作孽,還容不到你來可憐!」
他急急解釋:「不,從前你不是一廂情願,我只是一直不知道你是女子……我爹爹他一生徵戰,連年戰火,山河破碎,他只想看到天下一統,可是你也知道秦輝扶不上牆,哪有賢明君主之風?」
「你說的也對,爹爹雖然嘔心瀝血的輔佐,但小皇帝的確難當大任。晏伯伯愛這如畫江山,爹爹卻只想替先帝守住這大陳天下,各為其主,我本來就無從怨起!」
我轉身往下走,晏平在後面大聲道:「小逸,我是真心向你求親的。陛下宮中妃嬪眾多,他……他又……你留在他身邊,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我轉頭迎著刺目的陽光,指著爹爹墳頭的方向微笑:「好啊,你就向我爹提親吧,只要他能從墳裡爬出來同意這門親事,我自然嫁你!」
他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