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書寫東西吧?”
薛夫人搖搖頭:“我盯著呢,放心。”
說起這個歐陽修更氣了:“一寸光陰一寸金,我這樣虛耗時日,我的時間本就不多了,還這麼消耗,你們這是在謀殺!”
歐陽辯嘿嘿一笑:“爹,我和你說一些有趣的事情吧。”
薛夫人扶著肚子站了起來,把這裡留給父子倆。
歐陽修沒有說話,歐陽辯就自顧自地說起來,歐陽修微微閉眼,卻是聽得認真,聽得一會,歐陽修突然問道:“你蘇世叔的病怎麼樣了?”
歐陽修問的是蘇洵。
春夏之交,冷暖無常,歐陽修的淋渴病嚴重了,而剛剛完成《太常因革禮》編修工作的蘇洵也病倒在家,歐陽修對此十分關心。
歐陽辯道:“今天我去看了,子瞻說這幾日病情起伏不定,時好時壞,他也很是擔憂呢。”
歐陽修點點頭:“給他看病的是孫兆大夫吧,他開的藥多是涼性,而且都是古方,古方難用於今,你和子瞻說一下,讓他最好是諮詢一下其他的大夫。
另外,藥湯最好是單一為好,不要亂喝,喝了哪一種有效,就專喝那一種,別隨便換,更彆著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沒有那麼容易好的。”
歐陽辯笑道:“我知道了,稍後我過去和他說一聲。”
歐陽修點點頭。
時日如飛一般,很快進了夏季,歐陽修的病漸漸好了起來,但噩耗傳來了。
蘇洵病故了。
歐陽辯專程請假,幫著蘇氏兄弟料理後事。
他的人面廣,處理起來比較得心應手,之前幫著梅堯臣處理後事,後來又幫著包拯處理後事,現在輪到了蘇洵。
蘇氏兄弟悲傷難以自抑,根本沒法振作精神料理父親後事。
歐陽辯則是忙裡忙外,幫著處理事情。
在京城辦了一個喪事,接下來還得幫著蘇氏兄弟把蘇洵遺體運回眉山去,回到眉山之後的事情就不需要歐陽辯多加理會了,但在汴京這裡的事情,還得歐陽辯幫著料理。
一番忙活下來,歐陽辯清減了不少,在蘇家得安慰蘇氏兄弟,回到家還得安慰傷心不已的老父親。
蘇洵對於老父親歐陽修來說的意義是不同的。
蘇洵晚年以一介布衣而名震京師,這裡面有莫大的功勞屬於歐陽修,是歐陽修不斷地替蘇洵鼓吹,蘇洵才得到了那麼大的名氣的。
歐陽修非常欣賞蘇洵,他認為蘇洵傑出的才華堪與漢代著名的文學家賈誼、司馬相如、揚雄相媲美。
蘇洵的故去,讓歐陽修非常傷心。
歐陽便時常看到歐陽修在那間留下過蘇洵無數的笑語與足跡的書房中發呆。
歐陽修這個落寞的老人,蘇洵一生感激不盡的知己與恩人,正默默地珍藏著為蘇洵專設的坐榻,時時翻閱他留下的著作,以寄託無限的哀思與懷念。
蘇軾兄弟央請歐陽修幫蘇洵寫墓誌銘,歐陽修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並且拒絕了歐陽辯的代筆,他要親手寫,以祭奠這個與他相知的知己。
歐陽辯只能默默地幫著查閱資料,謄抄草稿,對其中的謬誤之處提出意見等等,默默地支援著自己的老父親。
一切都忙完之後,歐陽辯才愕然發現,一股深切地悲傷突而其來。
身邊的熟人一個個故去,生命如同凋謝的花朵一般,季節一到就快速地凋零。
這一刻他猛然醒悟,為什麼蘇軾在《前赤壁賦》中會如此寫道:“……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託遺響於悲風……”
人之一生,的確如同蜉蝣一般渺小,生命的確是極其容易逝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