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改、察警系統的建設、基層的建設大規模的進行之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
大興八年的春天,一行人從江寧出發,向汴京而來。
車上坐著的是隱居江寧多年的王安石。
這個明明才六十出頭的老人,若是後世,也就是剛剛退休的年紀,可王安石看來已經是風燭殘年模樣,整個人也瘦地只剩下一副骨頭了。
看著窗外閃過的風景,王安石的臉上看不出悲喜,他的學生歐陽辯,邀請他去汴京已經多次,但他遲遲沒有動身,他的顧慮與蘇軾一般,對於歐陽辯這個親手將故國埋葬的弟子心情非常複雜。
王安石自然知道故國已經腐朽到了不得不改變了,但他內心對宋朝依然充滿感情,就像家鄉的祖宅一般,雖然老邁腐朽,可能一陣風吹來,就可以將偌大的祖宅給推倒在地,但內心對這個自己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充滿眷戀。
只不過這幾年來,王安石看著歐陽辯接手之後,整個國家在發生日新月異的變化,他以前想象中的美好一一在實現,人民的生活變得好了起來,他們能夠吃飽了,能夠穿上新的衣服,能夠開心地發出笑聲,官府變得有效率起來,軍隊變得有紀律能夠抗擊外誨,他追求了一輩子的富國強兵,在歐陽辯的手上實現了。
所以,他決定出來看看,看看其他的地方如何,再去看看這個新的朝廷,還要去與自己的弟子好好地談一談。
等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國家已經完成了統一,這讓他更是重新期待,不過那時候還是冬季,對於風燭殘年的他來說,著實是不適宜出門的,他的孫子也竭力的制止他,等到春風又綠江南岸的時候,他就再也坐不住了,一定要北上了。
一路上,王安石不顧春風依然有些寒冷,時刻都開著窗,看著外面閃過的景色。
那外面多精彩啊。
寬闊的馬路上,那是真正的車水馬龍,經過大河上的橋樑之時,水面上有大船轟隆作響,沒有船帆,卻走得飛快,經過一些地方,有如同巨龍一般的火車噴吐著霧氣,飛速的翻山越嶺,有一座座的廠房拔地而起,高大的煙囪有黑色煙霧沖天而起,酷似烽火。
嗯,空氣的味道有點嗆鼻。
有時候經過城鎮,集市繁榮無比倒是其次,以前常見的乞丐流民,如今卻是難以再見到了,倒是穿著統一服飾的孩童成群結隊的上學,孩童的臉上沒有菜色,倒大多像是地主家的孩子一般,王安石看得出來,孩子們大多是尋常百姓家,但大多身體健壯,想來也是生活水平提升的原因。
見得大多都是好的,不過也有不好的,有時候王安石經過一些大型工廠的時候,剛好碰到工廠工人吃飯時間,大批的工人從工廠中湧出,工人們一個個疲倦不堪,臉色蒼白,一個個都帶著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是熬夜熬出來的。
王安石見狀不由得皺眉,拉了工人一問,果然是熬夜工作出來的,這些工廠三班倒搞生產,這批工人就是幹夜班的。
王安石不由得氣憤,壓榨人也要個限度,怎麼還強迫工人夜裡也幹活呢。
不過那些工人卻是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這位老丈不用氣憤,雖然夜班是辛苦了些,但掙得錢也多,現在一個月的工資,比起我們以前種田一年都要多,現在我有三個孩子,一個個都上了學,都能吃飽,還能隔一段時間吃上肉,說實話,我已經很滿足了,現在就打算掙多點錢,在這城裡買個房子,以後我家孩子就是城裡人了……”
“是啊,是啊,老丈就不必為我們鳴不平了,雖然說老闆也挺摳門,主官也挺苛刻,逮住了能夠罵得我們狗血淋頭,但有不少想進我們工廠也不得呢,雖然說現在只要想種田就能種的,但哪裡比得上我們在工廠裡面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