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擔架,把死屍運走。
廊下的布招牌迎風鼓動,像一面面招魂的幡旗,明明色彩斑斑,入眼卻是一片空白,死灰一樣的白。
“世子!”
“世子!”
抬著擔架的侍衛一一向諸葛鈺見禮。
諸葛鈺頷首,神色複雜道:“你們辛苦了。”
侍衛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其中一人難掩笑意道:“世子回來了,喀什慶有救了!我們再辛苦也值得!”
有……救……
諸葛鈺拽緊了拳頭,這是他視察的第十一座城池,然而他煉製的丹藥除了輕微地緩解病人的症狀,根本無法達到治癒的療效,他們該走向死亡的還是走向死亡。從沒想過載歌載舞的喀什慶會變成這般模樣,便是旱災時期,靠著族裡以及朝廷的救濟,百姓日子清苦,但性命無憂……
以為不在意的,真正親臨現場才意識到自己的呼吸與他們處在同一個節奏,他們遭受的苦難,他感同身受,身為人子的他、身為人夫的他、身為人父的他,看著那些老者婦孺窩在街邊苟延殘喘,心裡沉甸甸的,像堵了塊兒巨大的頑石!
“還要繼續視察嗎?下一座城池是廬陽,距離此地三十里,快馬加鞭的話入夜之前能夠抵達。”
說話的是一名身穿紫色軟煙羅紗裙的妙齡女子,她的身形比尋常女子高挑,水玲瓏剛好到諸葛鈺的胸膛,她卻只比諸葛鈺矮大半個腦袋,這大抵是上官家的遺傳。
諸葛鈺深吸一口氣,淡道:“不了,回族裡,去禁地的藥田看看。”
紫鳶苦澀地牽了牽唇角,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經過兩日時間的長途跋涉,二人回了族裡,來不及與流風和諸位長老打招呼,紫鳶便帶著諸葛鈺進入了神廟的禁地。
禁地後山,有一處得神靈庇佑的藥田,長著各種珍稀藥材,其中便有治療此次瘟疫的長生草和血靈芝,然,當諸葛鈺推開柵欄邁向一望無際的藥田時,卻是滿目瘡痍!
“怎麼會這樣?”他情不自禁地呢喃出聲。
紫鳶走到一株長生草旁,蹲下身,彈指燃起一束微弱的金光,她將金光引入長生草體內,那株長生草便以看得見的速度恢復了鬱鬱蔥蔥的顏色,但紫鳶一抽回手,它“嘭”的一聲,灰飛煙滅。
諸葛鈺的眉頭一皺,聽得紫鳶似嘆非嘆道:“不管你信不信,喀什慶這片領土都是和別國不同的,神廟因保護聖火而存在,聖火沒了,藥田的生命之源便沒了。”
說著,紫鳶攤開雙手,精緻如玉的面龐上漾開了點點愴然:“上官家的巫術也會慢慢消失,過不了多久,喀什慶也會慢慢消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
諸葛鈺狐疑地睃了睃眼:“你說的,好像喀什慶就是為了某種使命而存在似的。”
紫鳶美眸輕轉,笑著看向了他:“可以這麼說。”
諸葛鈺並未迴避她的注視:“不能點燃?”
倒是她不大自然地眨了眨眼,錯開視線:“聖火是煉出來的。”
但也不是誰有資格和能力去煉,她和上官家研習禁術的女子嘗試了無數回,都無法感應到天地間的能量波動,或許是她們修為不夠,又或許是她們並非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