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讓妻兒跟他吃苦。他到工地做起了工匠,誰料不出三月便死在了一場事故中,緊接著,老太太承受不住打擊也隨了兒子仙去,這個家的重擔瞬間落在了女人的肩上。女人智商不高,做不來細活兒,好心的鄰居常常指導她種地,日子倒也過得去。
小男孩僥倖考中了縣城的私塾,女人很高興,每個月都跋山涉水給兒子送自己醃製的鹹菜,三十里路,曲折迂迴,連數錢都數不清的她卻只跟著鄰居走了一遍就記住了。有一次,她給兒子送菜時多捎了一種果子,並問兒子好不好吃,兒子說,好吃。她笑得合不攏嘴兒,說下次再給你帶。
但沒有下次了,鄰居等了三天不見她回村,便沿路尋找,發現她摔死在一堆荊棘中,原來那些果子長在峭壁邊緣,鄰居早告誡過她要避而遠之,她卻為了給兒子嘗一口鮮鋌而走險,第一次她摘完了邊上的,第二次就想摘樹頂的,爬上樹枝後,樹枝斷裂,人,跌入谷底。
水玲瓏看向面色陰沉的老太君,不管老太君的心性有多單純、多不諳世事,一旦牽扯到兒子的安危,她縱然是隻貓,此時也會化作一匹狼。
老太君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眉毛倒豎:“胡大夫,你去查!查所有接觸過膏藥的人的房間!”她倒要看看誰吃了雄心豹子膽,要傷害她兒子?
若說冷幽茹今兒接地氣的表現只令眾人驚訝,老太君瀕臨爆發的怒火就讓人目瞪口呆了。尤其甄氏服侍老太君多年,即便諸葛姝闖下彌天大禍弄死了人,老太君也沒這般失態過!
甄氏握緊了帕子,狗急都能跳牆,何況是人?
胡大夫的嘴皮子動了動,還是欲言又止,水玲瓏注意到了他的異樣,打算出聲詢問,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前傾的身子又靠上了椅背,好整以暇地等待胡大夫的搜查結果。
胡大夫搜了冷幽茹、岑兒、喬媽媽、餘伯以及昭雲的房間,並未發現有毒之物,倒是……他看了看冷幽茹,沒想到為了駐顏她竟是連紫河車那種東西也敢吃,這簡直太大跌眼鏡了。
不過這種秘辛,他作為大夫,就沒必要拿出來宣揚一番了。
“回老太君的話,沒有異常。”胡大夫拱手行禮道,在他身後,喬媽媽和岑兒也一併走了進來。
水玲瓏先是一愣,隨即了悟,原本她以為這是一起既傷害諸葛流雲又除掉昭雲的陰謀,搜查應當能從昭雲的房裡搜出點兒什麼,但很快她否定了這種猜測,主院的管理嚴格到了一種嚴苛的地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往昭雲房裡藏東西,王妃還沒這個本事!
但倘若不是想順便幹掉昭雲,水玲瓏又覺得這不符合王妃記仇的風格!
那麼,事情到底還會出現什麼樣的變故呢?
她狐疑的目光落在了胡大夫若有所思的神情上,胡大夫似乎……話沒說完!
甄氏難為情地舉起帕子擦了擦臉,訕笑道:“我就知道王妃是清白的!娘啊,這事兒怕是另有隱情,但咱們決不能姑息養奸!一定要將那惡賊繩之以法!”講到最後,神色逐漸變得忿忿,不知不覺間將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水玲瓏睨了甄氏一眼,向胡大夫問道:“胡大夫,你是不是有話要說?我父王體內的毒到底嚴不嚴重?怎樣能治癒?”
胡大夫就服了這對祖孫,問話都不喘口氣的!他定了定神,拱手一福,壯著膽子看向了老太君,老太君眉頭一皺,衝他點了點頭,他這才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道:“王爺中毒不深,我用針灸之法能替王爺排出體內的毒素,快則一日,慢則三、五日便能轉醒,屆時再悉心調理,康復不在話下。”
多數人長吁一口氣,為什麼是多數人?因為胡大夫在回話時水玲瓏一瞬不瞬地用餘光盯著冷幽茹和喬媽媽的動靜,就發現她們倆在聽到“三、五日便能轉醒”這幾個字時,眼底同時閃過了一絲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