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做妾的厄運,這簡直是五小姐做夢都想不來的事!跟著五小姐,怕是……沒什麼前途!縱然她有意尋個好去處,可誰的院子會缺粗使婆子?
劉婆子一邊等啊一邊想,老半天也不見葉茂打內院出來,她疑惑地走到門口,問了另一個守門的婆子:“瞧見葉茂姑娘了嗎?”
那婆子正在剔牙,隨意吐了一口,道:“哦,葉茂隨五小姐去馮姨娘的院子了!”
既給五小姐一塊兒出的門,想來是帶了傘,劉婆子下意識地想回房這麼稟報鍾媽媽,剛轉身又覺著不論葉茂帶了傘沒,她再跑一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先從討好鍾媽媽開始,她一定要努力往高處爬!
一念至此,劉婆子如實說了用意,另一名婆子沒多說什麼,劉婆子的心思她明白,不就是嫌五小姐這座廟太小了麼?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像她這般安於現狀的沒幾個了。
劉婆子拿著傘疾步走向了馮姨娘的院子。
雨下得真大,稍隔遠一些便瞧不起對面的東西,劉婆子知曉葉茂腳程快,怕趕到馮姨娘的院子時葉茂已經離開,那樣連苦勞也作廢了,是以,她加快了腳步!
“哎喲!”
走得太急,劉婆子冷不丁地和一名拿著包袱的丫鬟撞在了一起!劉婆子地位低,不敢隨意開罵,只探出手穩住對方的身形,並關切地問道:“姑娘你沒事吧?哪個院子的呀?喲!是阿蓉姑娘!”
阿蓉慌忙把散開一片邊角的包袱掖好,拿眼瞪了瞪她,卻是沒說話,直接進了院子。
劉婆子憋了一口氣,搞得神秘兮兮,以為她沒看見嗎?不就是一些布料!有什麼好稀罕的?馮姨娘很了不起嗎?下人比大小姐身邊的人還高姿態!哼!
不多時,葉茂出來,劉婆子立馬換上一副笑臉:“葉茂姑娘!我替鍾媽媽給你送傘來了!”
葉茂微愣,她皮糙肉厚,淋會兒雨沒事,況且五小姐給了她傘,但她還是禮貌地謝過:“哦,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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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綠正趴在床上,蒙著被子嗚嗚大哭,她哭自己犯賤!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放著好好的香餑餑不要,偏去撿什麼燙手山芋!她算是看出來了,大少爺不僅討厭她,連碧青和藍兒也厭惡得緊,如若不然,他為何放任她們三個天天鬧、日日鬧,直到最後被發現,一併趕出了院子?
枝繁進門時就聽見柳綠壓抑的哭聲,真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清了清嗓子:“柳綠!”
柳綠嚇得一怔,從被子裡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又迅速縮了回去:“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你看吧看吧!從前我是一等丫鬟,吃好穿好,你和葉茂都得吃我剩下的菜,現在你們兩個過得風生水起,走哪兒都有人巴結!我……我成了雜院的粗使丫鬟!你解氣了吧!你可勁兒地笑吧!”激動、尷尬、懊惱、羞憤!
枝繁冒著大雨來看她,卻被她曲解了這副意思,當即火氣就冒了上來:“你真是……不可理喻!你說你這性子吃了多少虧啊?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小肚雞腸?好心當成驢肝肺,算我白來了今天!”
柳綠掀開頭頂的被子,氣呼呼地道:“是!我是小肚雞腸,但我沒你這麼虛偽!你敢對天發誓你來看我完完全全是出於自己的本意?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枝繁的心咯噔一下,本意是一方面,瞧出大小姐的意思是另一方面,若只有本意沒有大小姐的默許她其實沒膽子過來,當然這些她不會告訴柳綠。
她深吸一口氣:“柳綠!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太傷人了嗎?你現在這副德行值得我安什麼心?都是給人賣命的丫鬟!你過得不好,我難道不會有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悲哀嗎?我笑你做什麼?我巴不得所有丫鬟都過得好,那樣,我不費事兒也能過得好!何必像現在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想主子到底討厭我還是器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