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李二陛下亦是一頭霧水。
不過只是稍稍楞了一下,大家便都明白其中必然有些不為人知的勾當,比如……丘行恭背棄了他的恩主高士廉,轉而投向了長孫無忌的陣營?
這是極有可能的。
李二陛下面色陰沉似水。
這一天他的臉色就沒好看過……
他想拍板透過孫伏伽的決議,不過如此生硬的將長孫無忌視若無睹又非是他所情願。畢竟這麼多年的情分擺在那裡,長孫無忌的功績又幾乎無人可比,更何況還有文德皇后的那麼一份親情……
縱然漸行漸遠,情份猶在,面子總歸是給一些的。
房俊自然明白李二陛下的用意,不過是想要給長孫無忌一個臺階下而已,想來原本這個臺階是打算給高士廉的,誰知高士廉居然對於丘神績被髮配充軍無動於衷……
李二陛下要給長孫無忌面子,房俊卻沒打算給皇帝面子。
“回陛下,趙國公所言的確有些道理,然則卻是有些眼界短淺、心胸狹隘了。”
一出言,便讓滿堂驚呼,聽這話風,是不打算順著陛下來啊?
長孫無忌更是面紅耳赤,氣得不輕。
房俊旁若無人,繼續說道:“人情再大,大不過法理,此間諸位大臣皆是陛下之袍澤,大多都曾追隨陛下衝鋒陷陣、赴湯蹈火,若是皆要顧忌人情,豈不是任誰犯了法都要網開一面?如果是那般,還要律法幹嘛?律法之存在,便是要給予大家一個行為的準繩,決不可逾矩至準繩之外,即便是王子犯法,亦當於庶民同罪!趙國公身為國朝重臣、陛下肱骨,卻只看得到人情利益,將刑律之威嚴、國法之公正棄若敝履、不屑一顧,敢問一句,爾可知此乃亂政之根源、禍國之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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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一句,已然橫眉立目,語氣鏗鏘,一身正氣浩浩蕩蕩,直如商之比干附體、楚之屈原再生!
大殿之上落針可聞,群臣瞠目結舌……
長孫無忌差點鼻子都冒煙兒了!
“嚯”的一聲自座位上站起,顫抖的手戟指房俊,怒氣差點將花白的鬚髮盡皆點燃,厲聲喝道:“好膽!!大膽狂徒,焉敢如此羞辱於某?老夫當初跟隨陛下九死一生衝鋒陷陣之時,你個慫娃還不知在誰的肚子裡呢!現在居然這般狂妄,真真是豈有此理!老夫對陛下忠心耿耿,對大唐兢兢業業,哪裡輪得到你個乳臭未乾的慫娃肆意汙衊!”
長孫無忌氣得不輕,房俊卻兩手一攤,一臉無辜道:“你看你看,下官沒說錯吧?咱這正說律法要公正嚴謹的事兒呢,你這邊便又將當年如何如何掛在嘴邊……下官敬佩您為大唐立下的汗馬功勞,唯有您這些前輩捨生忘死的追隨陛下打下這片江山,哪裡輪得到吾等小輩再此高談闊論?可功勞是一回事,資歷是一回事,道理卻又是另一回事,總不能您功勞大,就得事事都是您佔理吧?”
眼看長孫無忌氣得鬚髮皆張,趕緊又向李二陛下抱怨:“陛下明鑑,是您問微臣,微臣這才說的……總不能您讓微臣說話,微臣卻昧著良心說假話吧?結果微臣說了,趙國公卻不愛聽,微臣委屈……”
李二陛下黑著臉,咬著牙,瞪著房俊。
你委屈?
你委屈個蛋啊!
你個小王八蛋,老子讓你說話,是讓你說這些嗎?
簡直豈有此理!
他正欲張口叱責,卻見到孫伏伽也自座位上站起,一揖及地,朗聲道:“房侍郎所言,實乃天地至理!既然立下法度,自然要人人遵從,若是估計人情厲害,豈非形同虛設?丘神績一案證據確鑿,無可辯駁,微臣懇請陛下依律制裁!”
他對房俊這番話簡直喜歡到骨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