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不言。
但心裡自然想法各異。
房俊的馬車距離不遠,全程將魏王府管事的霸道做法看在眼裡。
他不是憤青,或者說實際上早已經過了憤青的年紀,見慣了社會的陰暗,也就不會有那種衝冠一怒的衝動。
階級、壓迫、剝削……
這是任何一個社會都不可能消除的醜陋元素,甚至可以說,它們是人類社會的原罪,是埋藏在人類心底最骯髒的種子。
但他還是不爽。
不憤青,不代表就會同流合汙,不代表就會任由無恥的壓迫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對於整個社會,他無能為力,但是發生在眼前的事情,如果有能力,他會站出來。
更何況對面的還是魏王李泰?
能給李泰添點堵,他很樂意。
怎麼辦呢?
出去擺擺威風,將魏王府的這幾個管事狠狠的揍一頓?
效果很差,李泰那個胖子不會有半點心疼。
那麼,就狠一點吧,讓李泰那個傢伙從此之後只要想起咱房俊,就恨得咬牙,反正那傢伙也當不了皇帝,怕啥……
房俊掀開車簾,跳了下來,揹負著雙手,慢步踱到魏王府管事和賣炭老翁的中間。
等候進城的官員們紛紛一愣,絕大多數都是不認得房俊的,心說還真有人敢管魏王府的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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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魏王府的管事怎麼會不認識這個名動京師的棒槌?自知自己做得確實很過分,在面對房俊的時候,難免心虛,這位可是敢跟自家王爺剛正面,要說揍自己一頓,那是毫無壓力……
幾個管事面面相覷,心驚膽跳的齊齊後退一步,為首一人色厲內荏道:“房……二郎,此時與你無關,那個……”
吞了口吐沫,狠話還是不敢說出口。
孰料房俊看都不看他們,徑自看著那輛拉滿竹炭的牛車,輕嘆一聲。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
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所有人都愣住。
魏王府的管事一臉錯愕,特麼你個二傻子、楞慫貨,大字都知道識得幾個,這是要作詩?
圍觀的官員則是一臉嫌棄,這什麼文化水平啊,平仄押韻根本不對頭啊……
便是房府的僕役,也都各個捂臉,很想說一聲:二郎啊,咱一貫是以武力碾壓的,您直接大嘴巴扇過去就行了,幹嘛還要玩斯文呢,不是長項啊……
房俊卻好似對周遭的反應視若不見,繼續一臉唏噓的曼聲吟道:
“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
牛困人飢未進城,市南門外泥中歇。
翩翩兩騎來是誰?魏王府上緋衫兒。
手把文書口稱敕,回車叱牛牽向北。
一車炭,千餘斤,管事驅將惜不得。
半匹紅綃一丈綾,系向牛頭充炭直……”
“嘶……嘶……”
起先大家還想要看房俊的笑話,直到整首詩聽完,那些官員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麼特麼也太狠了吧?
簡直是要把魏王殿下釘上歷史的恥辱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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