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說過,征服其地容易,奴役其民也容易,然則若想盡收其民心,使之與我大唐言聽計從永不悖逆,卻難如登天。大唐不在乎倭國區區島國之土地,卻不能任由倭人對吾大唐心存怨憤,視作亡國之仇寇,否則一旦將來大唐勢弱、倭國崛起,則必將大唐作為生死大敵,肆意屠戮,殺人無算。”
蘇定方哼了一聲,道:“大帥說過,倭人不僅寡廉鮮恥,且性情堅韌、脾性暴戾,今日他如何在亡國之時恭順隱忍,異日便會在崛起之時殺人如麻。對付倭人,要麼將其斬盡殺絕屠滅其族,要麼潛移默化將其漢化,大帥選的是後者。大帥之決斷,非是想要佔據這倭國之土地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而是想要將所有的倭人盡皆歸化為吾大唐之子民,百年之後,死間再無倭人,則倭國之土地,自然順理成章的併入大唐之版圖!”
他瞪著劉仁願,訓斥道:“而你身為水師副將,明知大帥為了謀劃倭國傾注了多殺心血,卻依舊為了自己些許功勳,便要將大帥之戰略盡皆破壞,任由倭國完成統一,從此之後成為大唐的心腹大患,簡直罪該萬死!”
劉仁願汗如雨下,伏地道:“末將知罪,請都督治罪!”
蘇定方大聲道:“大帥對於倭國之重視,可謂無出其右,將鎮守倭國之重任交付於你,這是何等之信任?而你居然為了一己私慾,罔顧大帥所制定之戰略,你對得起大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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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仁願愧疚難當,汗顏道:“末將一時間鬼迷心竅,升起死心,罪該萬死!”
他這個時候才感覺到房俊對於倭國之重視,的確與東洋、南洋諸國皆不相同,若說勉強可以相提並論,也就唯有安南了。
在安南,水師的策略依舊是不佔領土地,只是租借了幾處港口,然後在強大的武力威懾之下,強行推動漢商之貿易,鼓勵百姓前往其地墾殖,更組織無數士子前往安南講授漢學,就是在用商賈、文化兩方面的手段,逐漸動搖安南土著的抗拒心理,最終達到將其完全漢化之目的。
與倭國之戰略,如出一轍。
而自己居然為了短期內將倭國併入大唐藩屬之功勳,而忽視了房俊高瞻遠矚之策略,豈非大錯特錯?
蘇定方冷哼一聲,道:“大帥非是苛責之人,就算你當真犯下了罪該萬死的死罪,又豈能忍心將你處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大帥原本打算待到東征之後,給水師當中所有將領向陛下懇請晉升勳位,這一次便沒有你的份兒了。”
劉仁願長長吁出口氣,頷首道:“末將絕無怨言。”
蘇定方又道:“飛鳥京依舊由你鎮守,莫要聽蘇我蝦夷那個老狐狸說什麼,就只是看死了他,稍有風吹草動,都要果斷處置,緊急之時甚至可以將整個蘇我家連根拔起。這倭國又不是僅有他蘇我家能夠管理,他若是不想老老實實的當大唐的鷹犬,那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價值,中臣氏,忌部氏,大伴氏,物部氏,隨便選一個都行。”
中臣氏與忌部氏都是倭國共同掌管神事和祭祀活動的家族,綿延千年,威望頗著。
大伴氏和物部氏則侍奉宮廷,世代繼承軍事職位,掌管軍隊,同任“大連”之職,曾在是否接受佛教問題上與主張接受佛教的蘇我氏發生對立並開戰,因戰敗而勢力衰弱,與蘇我氏仇恨似海。
倭國傳承久遠,雖然一直未能有真正政令統一的時候,但勢力龐大威望顯著的世家豪門卻是不少,隨便選一個,在大唐的鼎力扶持之下也不會比蘇我家差的太多。
劉仁願連忙領命道:“多謝大帥寬宥!末將必定謹守飛鳥京,繼續按照大帥之戰略,擴大倭國內部之戰爭,使其相互攻伐、仇怨深種。同時會看顧好前來飛鳥京教授漢學之士子,以及所有漢商不受倭人之騷擾,若有閃失,自戕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