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從枕頭下面拿出鑲著夜明珠的玉玲瓏,就著夜明珠發出的淡淡光華,她換上事先準備好的夜行衣,又看看仍在睡著的顏栩,這才悄沒聲息地開啟窗子,跳了出去。
園子裡掛了數十盞大紅宮燈和羊皮琉璃燈,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晝。如今玲瓏對西路已經很熟悉了,這裡是女眷住的地方,因此到了晚上,侍衛也只是從進門的大路上巡邏,最遠就到桃梅夾道,因此,只要避開那裡,悄悄進入與府外一牆之隔的掩翠園,從那裡出去。
她曾經見過躲在飛簷上的暗衛,剛進府時,她不知深淺,險些被暗衛們發現行蹤,因此,現在她只是藉助樹木和房閣的黑影在地面上行走,再不敢像上次那樣貿然上房了。
她忘不了那次她跟蹤顏栩的馬車,親眼看到他的侍衛就在離她不遠處拿下一個刺客。
活了兩世,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家侍衛出手,那感覺,唉,難怪行家們都以能進皇宮和王府偷東西為榮,能從那裡走上一圈,帶上幾樣玩藝,真是一生的榮光。
石二就能做到。
想到石二,玲瓏又有些愧疚。為什麼被坑的總是師父?
可若是不請石二出馬,誰知道屋裡睡著的那個會闖出多大的亂子。
怎麼就能有人把兒子養成這個樣呢。
活了兩世,直到住進珏音雅居,她才有了有家的感覺。她終於有家了,無論這個男人是不是她喜歡的,他都給了她一個家,一個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園子,一個連不好支使的家生子都沒有的後宅,他還給了母親一份尊嚴,讓她能安享餘生。
所以,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傢伙去闖禍,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生活在皇帝眼皮底下的藩王。大武立朝上百年,到了他這一代才有親王不就藩的說法,這太不正常了。
不準到封地就藩,也不準擅離京城百里之外,這不是去留問題,這是把他們在京城看管起來。
他看著是個富貴王爺,可其實就是放在高高架子上的琉璃瓶,禁不起任何動盪和磕碰。
而她,連同綠蔭軒裡的那兩位,連同整個王府的人,包括她既怨恨卻又無法仳離的金家,都與他一榮皆榮,一恥皆恥。
既然勸不動他,就只能將計就計。
他不是要僱人嗎?那就幫他僱個保險可靠的。
玲瓏輕車熟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出了王府,她沒有停留,直奔浚儀街。
浚儀街的宅子裡一片漆黑,蕭條而又冷清。
她掌起燈,從懷裡掏出早就預備好的絲帕,壓在炕桌上,絲帕上寫著:“初二夜,甜水巷。”
然後,她離開院子,跳下牆頭,站到大門口,從懷裡掏出裝在小瓷瓶裡的漿糊,把一張寫著吉屋出租的紅紙貼到門前。
這是上一次,看到秦空空門人的暗號後,她和石二受到啟發,彼此約定的暗號。
只要看到門前貼著吉屋出租四個字,就暗示留了訊息在屋裡。
自從出了流民的事之後,各間屋子便全都上鎖,第五進院子用的鎖頭,就是當初石二藏寶貝的密室裡的那種,不是行家根本打不開。
把事情安排完了,玲瓏便踏著月色,回到了王府。顏栩還在睡著,薄唇緊閉,眼絨微微顫動,似是正在做夢,睡得並不安穩。
玲瓏從外面回來,身上帶著涼氣,被子裡的湯婆子已經沒了溫度,她本能地緊靠在顏栩身邊,他火力壯,身上就像個小火爐。
早上她醒來時,發現自己竟像只八爪魚一樣緊抱著顏栩,顏栩正在看著她,目光溫暖,沒有了平時的冷峻。
她尷尬鬆手,離開了顏栩的身體,嘀咕道:“這陣子一直睡熱炕,回到床上有點冷。”
顏栩親親她的面頰:“今天非五非十,沒人來請安,你多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