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隆冬,殿內雖然也有火爐,但是地上沒有汲取到半分熱意。赤腳踩上去全是冰涼。
他推開殿門,他不愛入睡的時候,內外有太多的人,除卻留了幾個以防不時之需,其他沒有太多人了。
殿門推開,外面的寒風就灌了進來,沙子一樣的冰冷東西卷在風裡,拍得他臉上有些生疼,他這才反應過來外面已經下雨了。
他只著入寢的中單就出來了,被寒風一吹,哪怕雲錦也難以抵擋這樣的寒意。但是他卻沒有半點添衣的意思。
元茂徑直從殿內出來,夜風冰冷幾乎吹到了骨子裡,讓他身上都一陣接著一陣的發疼。他不覺得難受,這疼痛讓他想起了當年被太后囚禁在宮室裡的日子,詭異的有種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他無比享受這種痛感。
元茂徑直往福德殿而去,她平日裡在太華殿裡,但是兩人鬧翻之後,她就到福德殿裡,再加上有他的命令,她整日裡就在福德殿裡待著,那兒也不去。
路上宮人見到天子赤足身著中單走在宮道上,嚇得變了臉色。
他擺了擺手,示意那些宮人不要出聲。到了殿門前,自己推門進去。
殿內鋪上了厚厚的地衣,地衣是西域來的,上面用染成不同顏色的羊毛織出的忍冬紋樣,枝條糾纏延展。
元茂徑直往內殿去,她在的地方,不管在哪裡全都是熱火朝天的紅塵氣息,她不學那些貴婦做出一派清高出塵的模樣,也不愛禮佛,甚至聽著宮外來的比丘尼說佛經,還能當著一眾人的面打瞌睡。
白日裡鮮紅的芍藥以相當隨意的姿態被插放到高麗瓶裡。宮裡的女官不會這麼隨意的處置花卉,哪怕是看到宮人們這麼擺放侍弄,也少不得要拉去訓斥一番,連帶著東西都要被撤換下來。
這怕不是她照著心意自己弄的。
她整個人都是在紅塵裡打滾的模樣,渾身上下的鮮活,把他也一塊的拉入到其中。
元茂做了個手勢,原本守夜的宮人全都退下。
走到了內裡,元茂見到白悅悅躺在臥榻上。他一人獨寢,輾轉難眠,就算好不容易睡著了,夢境裡全是廝殺一片。
元茂坐過去,她睡得正香,規規矩矩的是整個人都埋在錦被裡。就露出個腦袋在外。
髮髻解開了,長發一股腦的被她全部撈起來,放在頭頂上。
他左右看著,心下生出難言的滋味。
他嘗試兩人分開,適應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他突然發現自己對她的依賴超出了他的預料。
但是最後吃了苦頭的人是他,而不是白悅悅。
元茂坐在臥榻邊,他小心的手掌都壓在下巴下那塊被子上,將她的容貌整個都顯出來。
內殿裡的燈光晦暗,元茂雙目視力極強,將她看了個明明白白。即使燈光昏暗,但是她肌膚依然是富有光澤面色白裡透紅,一看知道這段日子她過的依然滋潤開心。
反過來看,只有他一人難受。
哪怕離開他,她依然可以逍遙自在。但是他離開她卻不行。
天理就是這般,毫無任何公平可言。到了如今在此之上更是添了一層絕望。
他沉默的坐在邊上,過了好半會,他見著她在臥榻上舒服的往被子裡又窩了下,元茂低頭下來,手伸出來捏在她鼻子上。
睡夢裡的人鼻子被捏住,老大的不舒服,等她憋不住的時候,他又把手放開。
白悅悅在睡夢裡,覺得胸口時而悶時而通暢,她終於在這種反覆裡睜開了眼睛。就見到了坐在了自己旁邊的一團模糊且高大的影子。
剎那間,白悅悅整個人從臥榻上彈跳起來,跟著她一塊起來的,還有打出去的一記直拳。
她這段日子跟著法真清晨練功,法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