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悅悅知道老婦人說的都是真的,然後很仔細的給自己臉上抹了一層灰,對著水面一照,都只能看到一張髒黑得令人避之不及。
老婦人入夜之後,把狗都放在穹廬附近。
白悅悅和小姑娘睡在一個地方,夜深之後,狗都在打盹。白悅悅和小姑娘睡在一塊,她特意將小姑娘抱在懷裡,隱約裡聽到外面有狗在叫,她激靈一下整個人都清醒了,推醒懷裡的小姑娘。
那邊老婦人反應比她快,已經抓起了放在身邊的弓箭,徑直出了穹廬。
外面黑黢黢的天色伸手不見五指,可以聽到狗在叫,但是卻看不到人。
老婦人利索的趴下來,耳朵貼在地上。
白悅悅聽到了老婦人罵了句什麼話,然後很快她也感覺到了腳下土地的顫動,由遠及近。
老婦人手裡的箭對著黑夜裡奔來的聲響還有震動射去,那支箭矢射入濃黑的夜色裡沒有任何迴音。也沒有任何東西或者人倒地的聲響。
馬蹄聲越來越近,和著馬蹄聲一塊到來的還有火把。
老人們全都出來了,見到一片的火把將他們包圍了起來,兵器森然井然有序,這氣勢遠遠不是草原上那些流竄的強盜,以及任何一個部落能比上的。片刻的功夫,這塊地方就被衝散了。
緊接著騎兵沒有半點停留往更深處衝擊,這個時候是人最為睏乏的時候,就算有示警也不一定清醒的過來,更何況還是無人示警。
當即一片的兵荒馬亂,有人在睡夢裡就被馬蹄踏破了頭顱,有些人被驚醒,奔跑到外面被騎兵迎面而來的刀割斷了咽喉。鮮血在夜色裡的火光裡格外顯眼。
騎兵直取首領所在的大帳,將部落首領抓住,叫喊和混亂裡有人要逃跑,卻被守在不遠處的騎兵無情的斬殺。
這一片混亂到了後半夜才停下,騎兵出來,將年輕女人找出來,白悅悅是最早被拉出來的。她在一群老幼裡頭,哪怕臉上被泥土抹的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還是很顯眼。
她被拉出來,驚魂未定之下,已經有人過來了。他身上的玄甲和旁邊的人還是有差別。只是在濃厚的夜色裡並不明顯。
但那張年輕的容貌在火光裡格外的清晰。
他騎在馬上,看著騎兵搜出來的那些年輕女子。年輕女子們蜷縮在一起,草原上有挑選戰敗部落女人的習慣。年輕女子們低著頭不敢做聲。
白悅悅在混亂裡仰頭,對上了馬上年輕男人的臉。
看到那張臉的瞬間,白悅悅滿心都是錯愕,已經近乎荒誕的懷疑。
她見到誰都比見到現在這個人都要來的理所當然。
元茂在馬上察覺到注視的視線,他頭偏了偏,往那些女人看了過去。在一片或是驚慌或是惶恐的臉裡,他見到了一張黑不溜秋的臉。
那張臉幾乎算得上烏黑,在這個夜裡,除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什麼也看不分明。
元茂手掌勒緊了韁繩,馬感覺到他施加的力道停了下來。
元茂從馬背上下來,大步流星徑直往她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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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茂才開口,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出來,白悅悅對著他的面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淚水下來把泥黑的臉上生生衝出了兩道溝溝。
元茂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從人堆裡一把拉了出來。
白悅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哭,這一路她突遇變故,見了那麼多死人,都沒曾想過流淚,她沒時間也沒有那個精力去哭什麼。滿心想著的就是如何在眼下的局面李保全自己,如何回去。至於別的,她沒有那個力氣。
元茂握住她手的力氣很大,大得她都覺得手骨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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