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與崔供奉,朕姑且當她未諳世事,不曾懲治。當下搬出太夫人,是來逼朕就犯嗎?”
殿中內侍紛紛跪拜,與孫蓮英連連稱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殿中一霎寂靜如世外空谷,只聽得楚帝濃重的粗喘聲。
“朕還未處置完林盡染前,李時安禁足府中,不得出府半步。至於太夫人······”
言辭在提及太夫人時,楚帝的語調顯然弱了七八分,沉思良久方道,“太夫人已是耄耋,豈能勞她來見朕。將帛書交予皇后,命她明日代朕走一遭大將軍府。”
“奴才遵旨!”
孫蓮英收起帛書,欲要退下,楚帝又忽地喚住他,“你與林府素有交情,既是去傳口諭,其他人同樣能傳。明日你與皇后同行,記得代朕多說幾句體己話,莫要令她憂心。”
此言一出,孫蓮英頓時明白陛下的意思,傳口諭的公公定不能是孫晏如之輩,且這體己話許是得避著李時安的二嫂嫂方可。
既是已有所意會,當即回道,“奴才遵旨。”這才行色匆匆地離去。
宮闈之事,素來極難隱瞞,何況又是朝廷新貴的訊息。李時安擅闖翰林院之事,將將鬧得沸沸揚揚,禁足府中的訊息一經傳出更是聚訟紛紜。而大將軍府的太夫人上奏請見陛下,也被無情駁回,興許是顧及上柱國的面子,陛下命皇后與近侍太監前去探望。
林府與大將軍府當下一樁接一樁的異樣,幾是鬧得滿城風雨,一片譁然。眾人紛紛猜測,林府莫非就此垮了不成?可前陣子剛誇下海口,‘恃寵而驕’的林御史又怎會銷聲匿跡呢?
‘你還不知道?城外那樁命案的兇犯,林御史為洩私憤,公然在京都府衙行兇,興許是得以命償命。’
‘非也非也,那兇犯是自裁。吳府小姐與林夫人是閨中好友,因不滿吳林二府的聯姻,這才懇請林御史面見聖上,推卻這門親事,以致龍顏大怒。’
‘要我說,是林御史行事乖張跋扈,數次當眾開罪三皇子,陛下略施懲戒也不足為奇。’
‘翰林院的兩位供奉近日可是天天往文英殿去,陛下不見崔先生倒也罷了,不曾想,竟將韋太師也拒之門外。’
······
各式各樣的耳語,插了翅膀一般地傳遍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可林盡染究竟所犯何罪,終究沒個定論。可無論是多麼荒謬的訊息,仍是一茬接一茬地送進林府。
元瑤方從明園回府,一個縱身跳下馬車,大踏步地往正廳而去。
李時安見她進了屋子,忙起身予她斟上一盞茶,問詢道,“可有音訊?”
元瑤摘下面紗,接過茶水猛灌一口,還未來得及喘勻氣,又輕咳幾聲,“夫···夫君當下的處境怕是不妙。”
李時安聞言,瞪著美眸,驚呼一聲,險些暈厥過去,元瑤趕忙上前攙住,又扶她坐下,道,“且先聽元瑤把話說完。”
李時安攥著元瑤的柔夷生緊,一刻都不敢鬆開,近些時日已是心力交瘁,連祖母都未能見陛下一面,也未能探聽到夫君的下落,漫天的流言四起,卻也不能得個準信,這句處境堪憂當真是要了命。
“祁將軍有一房表弟,昨日他夫人在後院試穿內衣,與楊湜綰恰巧遇上,既知曉是林府的買賣生意,遂悄悄予我等傳了信。夫君的確是殿前失儀,彼時似是聽陛下質問夫君,是否當真以為不敢殺他,夫君在眾目睽睽之下,回了一句陛下可敢治他的罪。陛下盛怒之下,命祁將軍將他押走。然則,當下無人知曉夫君關押在何處。”說罷,元瑤止不住長嘆一聲。
不得不說,林盡染此舉真當是在尋死。
李時安咬著薄唇,輕斥道,“夫君安敢如此?”
但細細想來倒也不無道理。當下遲遲未發旨意,言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