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禮抱膝蜷伏的更緊,雙眸緊閉著,語調模糊,“我···我不知道。”
一陣酸楚如同開閘般湧上心頭,吳蘭亭頓覺委屈,沉吟道,“你方才還不若殺了我,何必又讓我如此不生不死地活在世上。”
屋外的朔風乍然而起,吹得枯枝獵獵作響,時不時有冰凌砸地的碎裂聲。
少許的淚水自林明禮的眼角滲出,慢慢睜開眼凝視居高臨下的吳蘭亭,眼底微紅,“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
一片沉寂籠罩在屋內,吳蘭亭的素手緩緩從門柱上滑落,又怔怔地坐在榻邊,良久方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口,“我想讓林明德死!”
“好!”
林明禮如此爽快的應下,反倒令她真正地吃了一驚,可轉念一想,他自配合將書信傳於林盡染起,不就已經做好讓林明德去死的準備了嘛。
“我想讓林府徹底傾覆。”
“好!”
這一回,林明禮同樣未曾猶疑,話音似比剛剛更為堅定。
“為什麼?林府不是你的家嗎?”吳蘭亭的雙眸似是有些失去神采,真到了這個時候,反倒是覺得毫無意義,連帶著語音也漸漸低了下去。
“你說的對。”
吳蘭亭微微蹙著眉,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林明禮略有哀涼的身形緩緩站了起來,幽幽道,“你說的對,這個林府太髒了!”
次日醒來,東方剛剛破曙,一縷微光在冬日裡帶來稀薄的暖意。
一輛結實的黑氈馬車徐徐行至林府門前,其後緊跟著兩架寬大的板車,府內的下人匆匆往板車上搬運著前往汝南的行裝。
“娘,昨夜我都答應你去汝南了,何故天不亮就要走。”
韋氏斜睨一眼身後的林明德,雖有不悅,可仍是放柔語音道,“過些時日,許還得起風雪。汝南的族老予娘寫信,說替你尋了門好親事,娘自然要同你一道去瞧瞧。”
林明德話音中略有不滿,“那也不必如此慌忙,倒顯得我是去逃難。”
“呸呸!”韋氏輕啐了幾聲,“說甚胡話。娘隨你一道去汝南,難不成娘也是去逃難的?”
可話音將將落地,她心中倒是浮起一絲憂慮,不免暗暗腹誹,‘爹既是要我與林靖澄和離,想來當下要索取明德性命之人不在少數。若能平安無事到汝南,讓林氏族老好生照料,彼時他才算性命無虞。’
韋氏心裡很清楚,若是先和離,再行送林明德回汝南,除卻林靖澄外,陛下也當會毫無顧忌。眼下應僅有林靖澄一人會起殺心,此番同行,便是在用這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展露她的決心。
林明德見車伕搬來車凳,徑直跳上馬車,鑽進車廂,並未有絲毫留戀。
可等了許久都未能等到孃親韋氏上車,林明德一把掀開側簾,只見她正回首看向林府的匾額,又怔怔望向府內,心中頓生氣憤,朗聲喊道,“娘,你不是說要啟程了嘛!”
韋氏驀然緩過神來,心底生寒,稍稍緊了緊斗篷,便要走上車凳。
“娘!”
韋氏聞言,身形一怔,緩緩轉過身去,見林明禮追了出來,躬身一拜。
“娘,您與弟弟要去汝南。天不亮蘭亭便起身做了些糕點,娘和弟弟帶在路上吃。”林明禮說罷又將食盒遞予一旁隨行的下人。
韋氏稍有慰藉道,“明禮有心了。”
馬車上適時傳來一聲嘀咕,“孰不知裡頭是否放了毒藥。”
林明德見孃親一個橫眼甩過來,不由地撇了撇嘴,又將側簾放下。
“明禮莫要怪他。”
“娘說的哪裡話。”林明禮揖禮一拜,又覷了覷身後的府門,低聲道,“爹興許還為昨日之事置氣,故而未有出府相送。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