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冬天,哪來的螢火蟲?這小孩瘋了吧?
晚上溫度已經到了零下,萬一掉到濕地裡,怎麼辦?
晚漁大聲喊蔣東東的名字,繞著那側跑了一圈,終於在一條小溪邊找到了小孩。
蔣東東出門時只穿了一件毛衣,凍得瑟瑟發抖,眼睛都紅了,看到晚漁,哇的一聲大哭。
晚漁本來一肚子氣,也發不出來,趕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把小孩裹起來。
晚漁道:「好了好了,沒事了,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蔣東東抽噎著說:「對不起晚老師,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晚漁說:「好啦好啦,別哭了,我們走。走得動嗎?」
蔣東東點頭,晚漁把小孩從頭到尾地檢查了一遍,鬆了口氣,還好沒有受傷,全須全尾的。
晚漁牽著他往回走,接到陸觀野的回電,驚魂未定地把事情說了一遍,又說已經找到人了,馬上帶回宿舍,不要擔心。
陸觀野簡短道馬上出來接他們,就掛了電話。
蔣東東扯了一下晚漁的袖子,很輕道:「晚老師,你看。」
濕地護欄旁的草叢裡,竟真的有幾點淡黃色的光。
晚漁只在幾年前進山拍戲時見過螢火蟲,想不到能在這裡看到。
他囑咐蔣東東站在原地不要動,自己屏住聲息,慢慢蹲下來,雙手極其緩慢地靠近,淺淺的光映出他臉上專注的神色,終於籠住一點光。
晚漁鬆了一口氣,起身時不備,踩到了一個小土坑,腳踝瞬間傳來一陣刺痛。
蔣東東看他差點摔倒,緊張道:「晚老師!」
晚漁緩過一陣,猜自己扭到腳,安慰小孩說:「沒事,我們快回去吧。」
他走得慢,蔣東東以為是為了保護手裡的螢火蟲,其實晚漁已經疼得臉色發白。
陸觀野在研究所外接到人,一張帥氣的臉冷得要掉冰渣,蔣東東忍不住,往晚漁身後藏了藏。
陸觀野低聲批評了他幾句,晚漁便勸他說:「先帶小朋友回去休息吧。外面太冷了。」
陸觀野看晚漁一張臉慘白,以為是凍的,就讓晚漁先回宿舍,他把小孩帶回學生宿舍。
十分鐘後,他抱著晚漁給蔣東東的外套,也回宿舍。
晚漁把房間裡的空調開得很熱,但臉色還是發白,穿著單薄的睡衣坐在床上,對陸觀野露出一點抱歉的表情,很小心地觀察陸觀野的神色,好像做錯了事的人是他。
說到底,晚漁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不巧,在陸觀野洗澡時打的電話。
他當然也可以回房間,叫上陸觀野一起出門找人,甚至叫陸觀野聯絡保安,但是他下意識地迴避了這個選項。
晚漁怕給陸觀野添麻煩,或者說,他還是有點怕陸觀野。
陸觀野接電話時的驚懼是真的,他擔心學生出事,也擔心晚漁出事。
看晚漁惴惴不安,陸觀野心裡彆扭,說:「今晚多虧晚先生。明天返校後,我會聯絡家長,好好教育他的。」
晚漁看他沒有怪自己的意思,輕輕地笑了一下,說:「沒事,人找回來就好。陸老師也辛苦了。」
陸觀野去衛生間換睡衣,回房間時發現晚漁關了燈。
但是兩人中間的床頭櫃上,有一個昏黃色的光點浮在空礦泉水瓶裡,陸觀野情不自禁走過去看,看到一隻尾巴發光小蟲。
晚漁不說話,背對著他,假裝已經睡著,但陸觀野不上當,觀察了兩分鐘,不可思議地發問:「這是什麼?」
晚漁坐起來,誠實說:「帶那小孩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順手抓了一隻。我還是第一次在冬天看到螢火蟲。」
所以也想帶給你看。
晚漁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