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大的背簍上雖然被花布蓋住,但是從那沒掖好的一角里露出來的黑亮石塊,分明就是淬雪石!
赫連戎川回過頭來,見晏長清盯著那來往村婦的背簍若有所思,淡淡一笑,道:「他們啊,都是拾漏的。」
晏長清顰眉:「拾漏?」
「這老天爺啊,有時候就是忒不公平。這棲霞山,山脈以南屬於你們燕國,雜草叢生,無甚可取。而這以北屬於我們東雲的棲霞山,山肚子裡卻是無數的淬雪石。我們東雲派人開採搬運之中,難免落下不少零碎石塊,這些山腳下的村民們,便偷偷翻過邊境,撿了這些碎石賣錢,貼補家用。」
赫連戎川一邊說一邊大搖大擺往前走:「這些零碎的淬雪石,雖然買不了多少錢,但是給小孩兒買幾尺遮身的布料,買幾鬥果腹的粗米,卻也是足夠的。」
晏長清看著赫連戎川一走三晃吊兒郎當的背影,沉默了。
太陽漸西,二人一路無話,不知不覺已來到一山崖之下,四下再見不到拾漏的村婦小兒。晏長清不由攥緊了劍鞘,不遠不近地跟在赫連戎川身後。此處頗為荒僻,四下寂靜,只隱隱約約聽得見遠處飛瀑的嘩嘩水聲。沿著崖壁走了一段,只見眼前小路越來越陡峭,卻突然峰迴路轉,陡峭崖壁之後,竟是一個巨大的山洞。
赫連戎川挑挑眉:「東西就在裡面,將軍可是敢進?」
晏長清反問:「有何不敢?」
說著就一步跨了過去。
山洞裡竟是別有洞天,頭頂石壁平整,仔細看去,只見上面滿是刀鑿斧刻的痕跡。腳邊偶爾踢到一兩塊硬物,竟然都是拳頭大小的黑亮的淬雪石。
原來這裡竟然是東雲人開採淬雪石的礦洞。
越往裡走,光線漸暗,赫連戎川,停下了腳步,點起火把。晏長清終於看清了他身後的東西,不由心臟跳快了一拍。
淬雪石。
整整二十船的淬雪石,正整整齊齊一層層碼放在石級之上。石級約有二十多階,最頂端赫然站著一個白衣女子。第一眼看過去,晏長清還以為這裡竟然也有拾漏的村婦。然而那女子見有來人,卻良久一動不動佇立著。
竟然是一尊白玉雕像。
赫連戎川幾步並一步地爬上那石階頂端,兩條長腿大喇喇地往石階上一搭,顯得更是筆直修長。他背靠著那白玉雕像,笑著沖晏長清招了招手:
「來來來,快上來拜見岳母。」
晏長清抬眸冷淡地看了赫連戎川一眼,一動不動。
赫連戎川只好道:「好好好,請晏大人微移貴步,上來說話?」
晏長清略微頷首,這才不緊不慢地走上臺階。
現在離得近了,他才發現這尊玉像雕刻略顯粗糙,無論是玉像的衣擺紋路還是面部輪廓,雕刻手法略顯稚嫩,似乎是一個雕刻新手花了很大力氣卻又不得其法而做。不過雖然雕刻手法生疏,這玉像的神態卻極生動,尤其是那玉像的面容,雖然乍一看並不驚艷,但是神態卻很是溫柔可親,似乎隨時能張口說話一般。
晏長清越看,越覺得這玉像似曾相識。眉目之間,竟與赫連戎川有幾分相似。
難道這個玉像刻的,真是赫連戎川的生身母親?
那這二十船淬雪石又為何會在這裡?
赫連戎川拍了拍身旁石階上的空位:「晏大人好奇呀?那就坐過來。坐過來本王子就告訴你。」
晏長清看他一眼,尋了個距離赫連戎川大概一丈遠的位置,端端正正地坐下來,腰桿筆直:「願聞其詳。」
赫連戎川見他這樣冷淡,卻一點也不惱,道:
「之前的故事說到哪兒了?哦對,是那苦命的女子如何謀生是嗎?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那女子一路咬著牙哭哭啼啼翻過這棲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