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戎川索性每摸出一個字,就在他耳邊低聲念出來。
「但。」
「求。」
「死。」
「同。」
「穴。」
赫連戎川的聲音又低又輕,透著七八分磁性,緊貼著晏長清的耳朵,讓他一向清冷無欲的心,莫名地慌亂。
原來赫連戎川早已知道了秦川的疫情,仍跋涉千里而來,只為了陪他一起同生共死,為棲霞村的數百條性命贖罪。
所以他才備好了這樣一口雙人棺材,是想著,萬一不慎身隕,也要兩人一起相擁而眠嗎?
赫連戎川看著晏長清微紅的臉,娓娓道:「現在你知道,為何我要把這口棺材,做成紅漆雕金的喜慶樣式了吧?」一邊說著,一邊更靠近了些,他幾乎可以聽見晏長清急促的,慌亂的心跳了。
「對我而言,若是死時能與你葬在一起,那便不再是喪事,而是喜事,幸福的事。」
晏長清睜大了眼睛,有些吃驚赫連戎川炙熱的話語,又有點窘迫,眼睜睜看著赫連戎川貼近過來,想要低頭吻她。
他今晚被赫連戎川連番表白,已經有點蒙了,一時之間,竟不知怎麼拒絕。
這口棺材實在太小了。他就不應該進來!
溫熱的氣息盡在咫尺,赫連戎川摁住晏長清的下巴,正想側頭親過去再嘗一嘗那清甜甘美的滋味,忽然聽見晏長清輕輕「嗯?」了一聲。
在赫連戎川側過頭的那一瞬間,晏長清突然發現,赫連戎川身後的棺材側壁上,好像也刻著一副畫。
抱著能躲則躲的心思,晏長清立刻裝作好奇心極大的樣子,順理成章撥開赫連戎川的肩膀,朝他身後看去。
赫連戎川暗叫一聲「不好」,心中後悔地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的手剁了,慌忙靠後拿背擋住晏長清的視線:「看什麼?不許看!」
茶褐色的眼睛中,竟難得地顯現出慌亂。
可是他越慌,晏長清就越覺得有鬼。當機立斷,道:「讓開。」
「不讓。」
晏長清眉頭皺得更緊。看來一定有鬼!
「讓開。」晏長清語氣中帶了威脅。
赫連戎川知道鐵定瞞不過去了,只好眼一閉:「那你發誓,看了之後不許拿劍劈我!」
晏長清蹙眉:「我發誓。」
赫連戎川心一橫,終於把身後那一副畫露出來。
光線昏暗,晏長清湊近了些,才終於看清楚——這居然是一副春宮圖!
遼闊的,開滿野花的草原上,有無數燦爛的花瓣正在迎風飛揚。在紛飛的花海中,有兩個赤、身、裸體,肢體交纏的小人,正在幕天席地,做著不可描述的事。雖然兩人面目表情刻畫地並不清楚,但是畫面邊緣刻著的駿馬,可散落在一邊的衣衫,不難看出,這兩個小人,畫的正是他和赫連戎川!
更可氣的是,這幅畫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刻的是「我的夢想」。
落款,赫連戎川。
晏長清頓時氣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俊秀的面龐瞬間通紅,咬牙切齒:「你!」
他的劍呢?
赫連戎川一見晏長清想要拔劍劈人了,連忙解釋:「誒你看你看,這就只是我的夢想嘛,想想都不行嗎?你看,我和你都沒有實踐經驗,所以我連你的面部細節都沒畫,算不得真嘛。」
他這不說不要緊,一說晏長清更來氣了,登時就要從棺材裡出來好拔劍劈人。
然而他剛從棺材裡支起身子,就見到營帳外一個躡手躡腳,似乎有些畏縮的身影,正撩起帳簾,小心翼翼地鑽了進來。
小太醫尉瑾鑽進營帳裡,猝不及防,和剛從棺材裡爬起來的晏長清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