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岳母拉著月盈的手諄諄教導,要她以後‘恭孝尊長,繁滋行嗣,襄扶夫婿,敦睦姑嫂……’。
不知道月盈聽了是什麼感覺,晚輩當時是都聽進去了,心裡覺得特別好。晚輩想,那就是我想過的日子,那就是我想娶的妻室……可是這些年,我越來越失望。”
唐夫人這下是真的愣住了。
大家子裡說話,習慣性的愛繞來繞去,點到即止。哪有這般不客氣這般直接的?
唐夫人心裡十分著惱,當著面說對她女兒失望,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想要怎的?
好在她一貫的沉得住氣,沒有勃然作色,反而深吸了口氣,長長嘆息道:“月盈這孩子,原本在我跟前,最是恭謹知禮的,一家子老小誰不誇讚。
只是于歸後這些年,她盼兒盼女的,叫身體帶累了心情,時常難免鬱郁。又因著她愛重姑爺,才會為著些無關緊要的閒人傷心置氣的,身體才越發不好了。
姑爺的意思我明白,想必月盈做得不好的地方很多,所以姑父失望。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教導好她,我這就向姑爺告個罪。以後我定多勸著教著月盈些,也請姑爺多擔待一些才是。
不過話說回來,這世上的人總有長短,又有哪個能周全無過呢?姑爺你說是不是?”
她的表情很和善,語氣很緩慢,有意緩和著氣氛。
話卻說得滴水不漏的。你看我姑娘原來是好的,到你家才不好了。我還又認錯又決定以後再教導的,你還有啥說的呢?何況人無完人呢……
但程向騰卻偏有說的。就聽他毫不客氣地追問道:“那岳母覺得,月盈的周全與不周全,各做到了幾分?”
這話問的,比剛才說不滿意還更加的咄咄逼人。
唐夫人面現慍色,連飲了幾口茶緩解惱意。
程向騰見了,便起身又將茶續上,再親自端起奉上。等唐夫人接了,才回身又坐下,態度很恭敬,話卻依然老實不客氣:“岳母覺得,月盈因為心裡鬱郁,因為生病,因為人無完人,所以有精力打罵丫頭,卻沒精神去給婆母端杯茶?”
唐氏就那樣,願意的時候也能嘴巴乖巧去老太太身邊奉承著,但她不願意的時候,她就不想陪笑。所以若遇上她心裡不爽快時候,去請個安說個話兒吧,她就幹吧坐著公事公辦一般,弄得老太太也不自在起來。
有時為了緩和氣氛還得主動找話同她說笑兩句,她還不肯湊趣給你笑笑,或者壓根不給你接腔。
並且唐氏那人吧,偏生心裡不痛快的時候又比高興的時候多很多。
老太太就覺得沒勁,這請什麼安啊,找彆扭的吧。乾脆各玩各的,請安靠自願,有心情的時候再來吧。
這種相處方式雖然是事實,但兩下相安時倒沒什麼好說的。可如今程向騰這般問出來,就是直指唐氏不孝了。
這個罪名可大了去了。唐夫人看著程向騰不語,尋思著程向騰到底啥意思?
說是責難吧,他卻態度殷勤,端茶倒水的很有晚輩樣。並且看他臉上一片誠懇之色,倒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而不是冷嘲熱諷或者發火不耐的那種神色。
可若說不是責難吧,直言對她唐家女不滿意就夠讓人難堪的了,現在更連不孝都扯出來說?這是說著好玩的嗎?
唐夫人自然不肯認下這不孝的名頭,她斟酌著開口道:“親家母為人慈善,向把月盈當女兒疼愛,若是月盈不夠恭順孝悌,親家母儘可教她訓她。只是我剛剛才從親家母那裡過來,並未曾聽她說起過半分,想來親家母那裡還是滿意的。
我想著,月盈沒有天天去晨昏定省,自是因著親家母不愛人打擾,又體恤月盈體弱發了話,月盈才遵了婆婆的話行事,她斷不敢自作主張不事婆婆的。
只是若姑爺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