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益水橋回來之後,武梁沒有同他提過任何關於程烈的事,卻這般動用鄧隱宸的名號。
程向騰知道,武梁可能怕他左右為難,才自己出面針對程烈的。但是,程向騰想,她肯定也有點兒不放心他,怕他袒護侄子,不肯為她主持公道。
心裡有那麼些許澀然。
他其實不想這麼輕拿輕放的,他之前是在等鄭氏回來,一起說道這事兒。要不然感覺人家大人不在,他當長輩的欺負人家小孩子一樣。
總之程向騰心裡有數,他便不急,對鄭氏雲淡風輕的道:“流言嘛,哪裡當得了真?大嫂不用著急。再說,我和鄧統領,也無甚交情可言,得慢慢想法子才是。”
刀割到自己身上了知道急了?慢慢來,好好品品其中滋味,總得吃個教訓才好。
可鄭氏怎麼能不急?
唐家好說,這是實實在在的姻親,程嫣和程婉在那兒呢,唐家不至於怎麼樣。
程烈自己去探了探唐端謹的口風,唐端謹跟程向騰說一樣的話,“流言嘛,哪當得真?再說現在不是沒事兒了嗎?”一副前情不計的無謂樣子。
程烈放了心。
但鄧家,程烈就真說不上話了。別說他和鄧隱宸不熟,就是程向騰,鄧隱宸也未必會賣他面子。非要深究,鄧家和程家,那可是有舊仇宿怨的。
當面充州府尹騰萬良家,就是因為和程向騰他爹槓上,後來才被聖上下旨,將人全家抄斬了的。騰萬良的夫人,就是鄧家女兒,輩份上,應該是鄧隱宸的姑媽。
那些年人家鄧家沒有揪你辮子,不代表人家如今不會。
如今你這麼大一錯處被人捏在手裡了,人家會不會借題發揮往大了搞,那可真難說。
鄭氏長年在充州,對充州那段往事記得比程向騰還清,因此也擔心程向騰出面好不好使。她可勁地攛掇,想讓程向騰去找武梁,讓武梁出面。
鄧隱宸和武梁明顯交情不淺,他可是擺明面上晾過的呀。如今也是,既然鄧隱宸肯先給武梁透信兒,可見他對把武梁牽扯其中,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所以武梁去求一求,沒準比程向騰好使。
程向騰不幹,說這什麼鬼事兒啊,讓女人出面去解決?程烈也是個挺大一爺們兒了,惹事兒的時候挺能,出了事兒讓女人去想法,還有沒有臉了?
再說鄧隱宸那是什麼人,他決定了的事兒,是武梁個女人家能改變得了的嗎?
鄭氏冷笑,那女人改變不了?那女人不是能耐著了嗎?不是和人關係好著了嗎?這事兒也與她有關,她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吧?難道她就睜眼看著?男人還在乎名聲呢,她就破罐破摔毫不介意不成?
程向騰火一下就烘起來了。想求人辦事兒,還冷嘲熱諷的?
再說,誰是破罐?
“她有你能耐?你不是又會教自己孩子散佈謠言做小人行徑,又會帶兵嗎?你帶這麼多人回來,你上去直接打呀,你直接把姓鄧的打怕了不敢招惹你們不就完了?還是說對著外人就焉了,專門窩裡橫對付自家人的?”
鄭氏噎。然後氣急敗壞表示自己沒有教小孩使壞,但他還是個孩子呀,氣急了行事不妥也是有的,你是他親叔叔啊,沒教好孩子你也有責任吧?
不過她也知道硬的不行,吵吵幾句就忙改來軟的。於是抹淚兒哭訴,說程烈好好的孩子,卻平白被人抹黑。若被流言說得不堪,他小孩子家家要強臉嫩的,以後可咋見人?
可憐他父去得早,沒能為孩子謀劃好一切,你這當叔叔的也不管他,讓我們母子可怎麼活……
鄭氏到底也不擅長這種,那番表演甚是生硬、拙劣,程向騰扭臉不想看。那麼多流言往嫵娘身上砸,有沒有想過她以後咋辦?嫵娘還沒哭呢,你們還有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