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武功,非當地口音,像山那邊過來的流寇。
程烈正等流寇呢,得了這信兒哪肯放過。當下也沒讓驚動城守,悄悄的叫了自己人,跟著鄉民去村上找當事人問個明白。
這一問,竟然發現了不得了的事兒。
被搶的獵人說,他其實只看到了一個人,那人外地口音,頭戴斗篷遮遮擋擋看不清臉。見了他先是問路來著,問到榆城怎麼走,等他指了方向,然後才搶了他的獵物。
獵人地頭熟又山林經驗豐富,知道那一塊兒尋常難見人跡,一般人迷路迷不到這麼深的山林裡。並且他聽聲辯息,知道旁邊林子裡還藏著人,有隱約的人聲,聽動靜似乎有小几十人的樣子。
雖然不過搶了他幾隻野兔野雞,但總歸不是好人。獵人便想著得打探一下有多少人,到底什麼路數,也好給村民們示個警讓大夥兒有個防備。
誰知等他掩身靠近,竟聽到那邊有人發牢騷,說什麼“主上讓我們去榆城與他匯合,誰知卻迷路到這鬼地方。那個引路的,就該早些殺掉才好……”
也不知道“那個引路的”,是不是指的他。獵人心裡直突突,於是悄悄撤退,回了村急忙把這事兒告訴了大夥兒。
誰知道訊息竟然傳得這麼快,這麼半天的功夫,竟然傳到了欽差大人的耳朵中。
蜀地人有不同的宗派,便有各種聖主宗主等叫法,便以為“主上”是什麼教派裡的尊稱,嘰嘰喳喳討論著是什麼新興的邪教啊,完全把殺人劫物不當回事兒呢,咱們要不要去圍了林子拿人呢。
而程烈卻因為這一個“主上”心裡很不平靜,不,他甚至有些熱血沸騰。
一般的人物,不狂妄到一定地步,不敢讓屬下喚這麼聲“主上”,哪怕暗中。
毫不腰軟地當得起“主上”這一稱謂的,唯今上一人而已。
可在西南,那位從前的大皇子,後來被稱為逆王,現在被喚作匪首賊寇的人物,雖然並沒有擁兵自立,但他的手下依然無所顧忌的喚他一聲“主上”。
會是他嗎?
茂陽和榆城,也就隔著幾重山而已。榆城雖也地屬西南,但聽說那裡相當安穩,沒有受到匪兵的騷擾,是遠離了戰場的一處城池。
大皇子身嬌肉貴,雖然藏兵于山,但他本人哪有可能真的日日躲進深山老林裡去。他靜悄悄隱身在榆城,完全有可能。
怪不得鄧隱宸出動了身邊明的暗的各方高手,連自己都化身刺客入山探查,卻總找不到正主兒。
若真是他,若能手刃匪首,可是至高一功。
程烈匆匆帶著人去林子裡追查,人當然早就撤了。
沿途尋跡追蹤,至天黑,又遇到一家獨居山腹的獵戶。差不多的遭遇,被問路榆城,被搶了家中吃食。沒有傷人,因為有人攔著,說什麼“都別節外生枝啊,跟個山間獵戶生什麼氣,有力氣留給那些兵崽子……”
看來那夥人挺謹慎,聽了一人指路不放心,非得再找人問了,這才放心的朝那方向去了。
程烈聽著他們要對陣的是“兵崽子”,便覺得判斷更對了幾分。逆王在西南橫行,但不越界招惹蜀地,大概一方面是因為蜀地人驍勇且善山林作戰,他們惹上了也很麻煩。再者現在朝廷鐵了心打壓清剿,他們也不好這時候四面豎敵。
程烈也不報告城守,調了自己的人馬,沿山道就一路追了過去。
沿路還發現了那些人或燒烤獵物,或吃喝拉撒歇息的蹤跡。
只是在大山裡繞了又繞,卻最終也沒找到人。
他本來想拿些活口,直接問出那主下的藏身所在的。就算那些人鐵打的口風問不出個什麼,拿下了他們也是小功一件。
不過現在也沒關係,只要那所謂的“主上”在榆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