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大夫來診了脈,開了藥,安排了人去取藥熬藥,又看著她喝了睡下,這才交待了句“好生養著”,起身走人。
走了幾步沒聽到她應話,不由回頭看去。
見他回身,武梁才輕聲道:“爺以後,都會救我麼?”
程向騰一愣,一時沒有說話。
“我真的,很怕死。如果我一直乖順本份守規矩不惹事不惹人,能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嗎?”
她躺在那裡,用黑幽幽的眼神殷切地看著他,又問道。
那眼神,看得人心裡有些不舒坦起來。程向騰道:“胡思亂想什麼,你安安生生的,自然能踏踏實實的。”
這壓根不算什麼保證,程向騰也不可能給她什麼保證。武梁心想這男人果然有原則果然難搞啊,氣氛這麼好,他對她有明顯的小憐惜,她也這麼刻意裝小意可憐,但他最終也沒個踏實話兒給人。
這多少還是讓人沮喪。
不過,整體來看還是形勢大好啊。她活下來了不是麼,有僕人照顧,有醫藥調理,放心大膽地睡覺,放心大膽地吃飯。比之昨天的處境,已經進了大大的一步。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而這個男人,雖然並沒有應承她什麼,不過他們的相處,和昨天相比明顯有了質的飛躍。並且這種越把許諾當回事兒的人,越更加地守諾。等一旦答應了,就會盡心盡力做到吧?
嗯,前境很好,仍需努力。
武梁心裡想著,面上卻只管衝著程向騰笑得眉目飛揚,好像那就是程向騰給出的承諾一般,“那我們就這麼愉快地說定了!”她說。
☆、第14章 .分說
程向騰心裡非常明白武梁所求是什麼,人家沒求金銀賞賜沒求抬身份立姨娘,人家不過想求他一句話,想要安生活著,這要求真不算過份吧?
可實際上,內宅事兒還真不歸他管。如果唐氏那裡想不開就是不肯留人,只需要想法捏實她一個錯處,拿了實證再處置她,他也是無話可說的。
難道還真因為一個丫頭對唐氏如何不成?
所以若他真滿口應承說你有功呢爺定護著你只管等好吧什麼的,那便虛了。那丫頭也未必會信。
反而就象這樣含含糊糊的,以那丫頭的通透勁兒,只怕遇事兒還能多走走心呢,這麼的也許就能避過一些什麼去。
程向騰想著,一邊往致莊院走去。又想起那位說的“不護自己女人的男人,禽獸不如”來,不由失笑。她是什麼都敢說呀。
怕死,又不畏死。
她的兇蠻他喜歡,她的假腔假調他也喜歡。會讓人無語,也會讓人無奈,能讓人氣怒,也能讓人氣順。給人的感覺她嘻笑怒罵,都是輕鬆隨意的揮灑,不矯情,不做作。
程向騰想,大概是因為這丫頭完全沒有為奴為婢者的自卑覺悟吧。和他對話,沒有半絲慌恐不安。怒了就是怒了,玩笑就玩笑,該笑笑,該罵罵,哪怕病到昏睡,醒來也毫不客氣。
說話總是理直氣壯的樣子,但又不過火,象他和朋友們相處時,大家互相打趣調侃,是種,平等對話的感覺。
多麼奇怪,他一向在下人面前展示著他的威嚴和高貴,他一向不喜有下人張狂,他一向謹守著規矩和本份,偏卻覺得這種平等對話的感覺很受用。
那是個很會淘氣的,很靈動的,很能歡實的小東西,程向騰想,留著吧,留著讓她蹦達吧。
他本來是想著,隨手把曾媽媽撥到洛音苑給武梁暫時使喚著,叫她保住性命也就是了。反正過兩天唐家來人了,岳母是個明事理的,跟唐氏說勸一回,等唐氏想開了,這丫頭那處就自有唐氏安排了。
誰知兩天都安生不了,這丫頭竟然病倒了。這一番請醫延藥的動作,只怕閤府的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