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這種病症極少,如果不是唐氏被咬時有人叫出了這個病名,太醫甚至不會向這方面去做推斷下結論。
很顯然,有人在引導著僕婦們往這可怕的病症上去想。
其心不可謂不密,下手不可謂不狠。
那時候,如果不是小程熙帶傷的事兒讓程向騰多想了想,也許他就忍不住嚴厲處罰了她。
那時候,程向騰真的想了很多。
他知道母親說得對,唐氏對程熙的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是她下的手,也可能是她縱容下的手。或者下人們察顏觀色,見主子並不在乎小主子,所以跟著下了手……
於唐氏來說,她哪怕未必真心喜歡程熙呢,但她一樣得依重程熙,那是她唯一的指望了。這樣的她都可以漠視他甚至可能傷了他,是什麼讓她那麼忍無可忍的?
程向騰覺得,是規矩。是唐氏覺得姨娘們,尤其是嫵娘母子,或者讓她極為不爽,或者讓她感到了極大的危脅。
而嫵娘,因為小程熙的傷,她為什麼會出手再明白不過了。也許當初摔孩子的就不是她,只是為了保護孩子她忍了。然後她跳了湖,解了當時的局。然後她開始反撲,她裝鬼嚇唐氏,她訓貓撲唐氏……
是為了程熙不錯,程向騰能理解那份為人母的心。別看她平時並不多問的樣子,但他記得,當他一提起程熙來,她整個人都是繃緊了神兒的。
——可不管怎麼說,奴才起意謀算主母,其心當誅。
……這整件事中,大家都錯了。如果妾室沒有讓主母感受到危脅,唐氏還會對個小孩子不仁嗎?如果唐氏沒有對小孩子不仁,嫵娘還會膽大包天去謀算主母嗎?
這不應該是死迴圈。程向騰覺得,那是因為大家都錯了位。唐氏立身不正,沒有站穩主母的立場行事,她偏頗了。而嫵娘也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沒有明白奴才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她逾越了。
所以規矩,必須立,必須嚴。大家各歸各位,才能跳出迴圈,各自相安。
實際也證明,這樣是正確的。規矩嚴起來,唐氏開心了,武梁老實了。而熙哥兒也再不能養回致莊院了,人人都和順了。
只有程向騰很生氣。
主要是怪武梁。怪她當初為什麼不把程熙的事兒告訴他,更怪她私自向唐氏出手,一出手就要人命的架式。
唐氏躺倒了,生不如死的樣子,他能不管麼?若那時唐氏真的出了什麼好歹,那以後,他的良心能安麼,她的良心又能安麼?
唐氏臥床不起那會兒,程向騰冷眼瞧著武梁。他看得出來,那陣子武梁也蔫蔫的,沒有興災樂禍沾沾自喜蠢蠢欲動再施伎倆,而是明裡暗裡都鬱郁沉沉,將那份不安寫在臉上。
他親自去侍疾,他給姨娘們立規矩……還好終於喚起了唐氏的生志。
十天後他讓她第一個去侍疾,也是帶著懲罰的意思的,她二話沒說就去了。並且看她近前服侍唐氏的樣子,雖然稍有生硬,但沒有半分怕傳染的忑忐,沒有偷奸耍滑使心計,從頭到尾十分用心。
程向騰便知道,她也是後悔的。
她倒底不是個狠心狠腸的人兒,她到底只為保程熙不為傷人。這才是他的嫵兒。
只是那時唐氏差點兒支撐不過去,那般嚴重的後果她肯定承擔不起。程向騰便極力將與她有關的事兒先壓下來,不曾挑到明處。
但是既然如今提起了,他當然希望武梁能跟他坦白。
而武梁,那時訓貓,怕貓記得人的氣味兒,放出去後會見了面再跟過來,她和蘆花每次與貓打交道都身上薰香染味的,然後從頭到腳的清理乾淨。後來轉門養貓那間房子,更是收拾得連根貓毛都難尋出。
如今唐氏臉上還疤痕尤存,武梁自知可擔不起這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