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過兩碗,扯點兒前篇兒,“年前回京,想著走小路順便賞賞風景,一路就走過了燕家莊。雪太大,找地兒歇腳,誰知正歇在程兄弟家的莊院裡,”端茶,“叨擾了,以茶代酒,謝謝程兄弟。”
“鄧統領真是客氣了,在下只恐下人們招待不周啊。”喝茶。
鄧隱宸,鄧伯爺府三公子,禁衛軍大統領,手下禁軍五萬。
鄧伯府前些年本已相當蕭條,慢慢在京城大家中已不入流,直到出了這位鄧大統領。鄧三公子十多歲時,秋狩場上以一箭三鹿揚名,做了皇上隨身侍衛。然後官運享通,一路做到禁衛軍統領。
一年前西南邊境波國犯邊,鄧隱宸被皇帝派去西南靖邊,做了西南軍薛長啟大將軍的副將,領左路軍連連破敵,軍功傍身。後來平定波國之亂後,鄧隱宸年前被聖上召回,再任禁衛軍統領一職。
只是這樣的人,既是權臣也是近臣,如今在整個大湯國,說句話那都是相當有份量的,但和他程向騰也無甚交情,這特意請出來喝茶,卻不知何事。
程向騰客氣著,等著對方開口。
鄧隱宸便直言道:“說來慚愧,那日落腳你莊上,有個叫五兒的丫頭伺侯,冒冒失失進門,倒把鄧某給看光了……”
程向騰聞言一驚,腰身下意識就坐直了。
鄧隱宸就哼笑一聲,解釋了一下當時情形,“鄧某連日趕路,便讓隨從也歇了,自己好好泡著澡也發睏。結果那丫頭說,以為雪大天冷,不會有人在冷屋子裡洗浴,叫兩聲沒人應就進去了。”
飲了口茶,見程向騰繃著臉面色冷硬,便又繼續扇風,“鄧某向來有些怪癖,最不喜無關的人亂闖,當時惱怒之下,差點戳瞎她的眼睛。”
他頓了一下,等著程向騰問了一句“後來呢”,才又繼續道:“誰知那丫頭竟不懼,還振振有詞說什麼‘看都看了,又不是故意的,又不會掉塊肉,要不然我給你看回去?’……然後她自己脫光了衣裳。”
無視程向騰勃然變色的臉,回味似的輕笑著,“她倒也有脫光的本錢……”
然後停住不說。
程向騰揚起茶碗,喝酒似的猛把整碗茶灌進去,卻沒有再問一句後來呢。
顯然,已經快點爆了。
鄧隱宸便也不再多逗,直接說了重點:“鄧某便饒過了她,還答應向你討了她去,叫她等著……今兒個向程兄弟開這個口,希望程兄弟能夠割愛,回頭鄧某定另擇美人以償程兄。”
說完便輕啜著茶,氣定神閒瞧著程向騰,等著他回覆。
這一番辭,鄧隱宸是揣度過才說的。
那丫頭敢在莊子上把人叔嫂堆一堆兒,敢海扁唐端慎,然後自己就在那石叢裡脫掉外衫只露中衣,然後再從從容容地把外衫反穿走人。
那毫不拘尼的個性,若真要傷她眼睛奪她性命,脫個衣裳這樣的事兒,他覺得她肯定做得出來。所以他覺得挺合情合理。
當然程向騰若對她不甚瞭解,不相信他說的話也沒關係。反正他就是來要人的,他明白這點兒就行了。
不管他信與不信,既被他言之鑿鑿說到這種坦誠相見的程度,自然就會傳成他們真的坦誠相見過這種事實。
程向騰就算對她有寵,也應該會接受不了吧。再說他的寵愛能有多少?若真寵到了離不了的程度,又怎麼會將人放到莊子上去。
加上唐家人的不依,他鄧某人的面子,他不信換不來一個丫頭。
程向騰青筋顯現,一碗接一碗喝著茶。鄧隱宸不急不火,兩壺兩壺的向小二要著茶。
好久大家都沒有說話。程向騰到底沒點個頭,鄧隱宸也沒說個“若是為難便罷了”這樣放棄的話。
程向騰討厭鄧隱宸這樣的不動聲色,這種人辦差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