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門就是外院,此時在程府外院裡支應客人的,是府裡的三爺程向騫坐鎮,帶著幾個府裡的管事兒。還有幫手的那群人,就是毛六申建他們,程向騰的那些個狗友弟兄們。
弔孝嘛,主子客人,甭管是誰,大家都得哭喪個臉。沒笑話能聊沒大戲可看,正各自沉悶無聊著,忽然聽到外面喧嚷聲傳來。
一夥兒人也不清楚門外是誰,也懶得著人去問,反正聽著挺希罕的樣子,於是也不知是為著招呼客人還是出來瞧個熱鬧透口氣兒,竟是忽拉拉的出來了這麼十好幾位。
門外,從蘆花那一嗓子叫出去,那兩位坐地上的大媽大嬸就互相對著眼兒:怎麼著,這不但要裝哭還要裝暈?嗨,那更省力啊不是?兩人兩眼一翻,乾脆躺倒了。
小嫂子a一看,也抖索著想翻白眼躺下去。
武梁忙又拉她一把,“別都暈,你接著嚎!”
然後招呼曾媽媽和蘆花桐花對著地上的兩人施救,裝模作樣掐人中掐虎口的。可惜這兩位因為之前沒有排演過裝死的戲碼,不知道甦醒的通關密語是啥,反正也實在緊張得厲害,顯然死著比哭著差使好乾得多,竟是都緊閉著眼睛不肯睜開。
武梁心說也好,這門口就幾位門房上的人,也不熱鬧啊。總得有點兒人圍觀,才不枉她們演一場吧。
正這麼想著,就見院裡的一夥子人就出來了。
程向騫毛六他們一看外面這有哭有叫有暈倒的一群人竟是女人,先就有些驚訝。再一看,喲,還是老熟人帶隊呢。
要說有人哭到暈吧,其實也真不是沒有可能的,可若說一下哭暈倆,那就有點兒值得商榷了。何況女人家不在二門處,卻在這大門口就哭叫起來的。
說不是演戲,誰信哪。
那幾位就互相交流著眼神,然後咬著嘴唇忍笑肅容,再瞧向武梁就眼神揶揄:嘿,吊個孝哭個靈,都要弄出個新花樣來喲。
然後也不顯露熱絡互打招呼什麼的,就那麼饒有趣味等著看她這戲要怎麼往下演。快悶出毛來了,總算有點兒帶趣兒的來了。
其中一起跟出來的,有兩位不認識武梁的,見地上倒的兩位鄉土氣息頗濃,便不大忌諱地想要上前幫手,卻被毛六攔著了。毛六說:“都是女人家,咱們男人可不好做什麼。快讓內院出來人……”
那兩位一聽,嗨,這意思,難道碰上了還得將人領家去?看看地上兩婦人的容貌造型,得,還是趕緊袖手吧。
程向騫對毛六的話深表同意,讓人過二門往裡傳話,叫內院負責待客的管事婆子速來支應。
不知是誰促狹,還特特交待一句:“只說是女客就行了。”
武梁紅著眼睛低著腦袋,帕子也不繼續抹眼了,早就直接捂臉了。
想著也不知道唐家兄弟在不在場,不過反正這麼一幫人都看著呢,這熱鬧已經算夠大了,可以收場了。於是抽空給地上那b和c一人踢一腳,低聲叫她們起來哭。
於是兩位終於結束了挺屍。
b一骨碌就坐了起來,然後才覺得自己好象醒得突兀了點兒,於是又裝著梗著脖子倒氣兒,然後才慢慢站了起來,接著扯嗓子就嚎了起來。
而c卻斯文很多,慢慢地睜眼輕輕地開始抽抽答答,然後等終於站起來,才突然爆發出駭人的能量來。哎喲喂,竟是全場最亮的嗓子。
當然那就沒停過聲的小嫂子a,在同夥加入哭行列之後,比賽似的更賣力了……
喲,音浪太強,不晃你會被撞到地上。
還有蘆花這小機靈,只可著勁兒的咋乎個不停,“弔孝的哭暈了!!來弔孝的客人哭暈了,唉,二奶奶呀啊啊……”間或她自己也號啕幾聲串串場……
武梁想,回府後這先聲奪人,她算是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