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太妃的院子狹小,幾乎可以說是一目瞭然,正三偏二五間房的格局,規規矩矩四四方方。
正三間其中一間惠太妃住,一間下人住。中間為廳,待人接物的地方。只是這小廳一眼能望穿,窄窄小小甚至塞不下這麼多女人進去。包括院子也是,這許多人湧進來,立馬顯得逼仄侷促。
左右各有偏房一間,左為廚房,裡面收拾得挺乾淨的樣子。右為柴房,堆了些柴禾雜物等。此時兩處都開著房門,屋裡看得一清二楚。
整個院子都不存在什麼遮擋曲折地方,可供人隱蔽藏匿的。鄧隱宸想,如果真有人想耍把戲,大約就得直面上了。
便心裡默默過著屋裡的幾個人,尋思著可能是哪個人,可能是哪個角度。
柴房門口有疊放的一排罈子,都不大,裝鹹菜可以,藏人就不能夠了。
廚房廊下襬著水缸,旁邊兩隻水桶,牆上靠著一根扁擔。就地趴跪著一個粗笨的女人,頭低低伏下不敢稍抬,渾身瑟瑟發抖,大氣兒不敢出的樣子。
不遠處另有一個黑壯的婦人同樣跪趴在地,旁邊是亂堆的新柴,似乎劈完後來不及拾掇,或者是剛從柴房抱往廚房,沒及進門直接放在了原地。
她們兩個象是因為太后忽然進來,來不及迴避,因而原地跪下的。但實情當然不是,太后進來前太監唱報了的,她們不可能沒時間回屋避開。
但也不一定就是她們倆。這種破綻太過明顯,不象惠太妃這種混過後宮盤絲洞的女人們玩出來的把戲,更象是一種刻意的安排。
隱藏在暗處的危險,才是真的危險。
鄧隱宸把注意力放在正廳門口。
相比之下,程熙就目標明確,專注盯著院子裡跪著的兩個女人。
這院子,之前排查很仔細,劈菜的斧頭,廚房的菜刀,屋裡的剪子,全被收走管制起來了。如果還私藏著什麼利器,一定很小。會是匕首?會是短刀?會是飛針?
不管是哪一樣,直接撲上來刺的威脅不大,這距離夠他做出反應的。需要注意提防的,是暗器。
程熙全神貫注。
正廳門口,惠太妃的丫頭素兒跪迎見駕。稟說惠太妃身子不適起不得床,但十分感恩兩位太后的惦念。只是實在怕過了病氣,誠惶誠恐不敢應面……
於是太后就原地站在那兒問起病情,就這麼一問一答的起來。
這裡才說沒兩句話,就聽屋裡“咣”的一聲碎響,好像杯子落地淬掉的聲音。
素兒一聽便有些急慌的扭頭往身後屋裡瞧,“太妃一人躺在床上,可能口渴想喝水,不小心碰掉了茶盞。”一副心焦想回去伺侯,卻太后面前不敢擅動的惶急。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聲脆響吸引,太后也發話讓素兒快去瞧瞧。
就是那時,跪著的兩個女人忽然一起動了起來。劈柴女一扒拉,下面一堆削尖的木楔子,衝著女人們萬花筒一樣的拋擲過去,竟然力道遒勁,場中尖叫聲驟起,亂作一團。
水缸旁的那女子也同時起身,身邊扁擔順勢而出,竟是耍得極好的棍索。
她手裡的扁擔,是那種兩頭纏了繩索,用於固定水桶的。只是沒想到,那纏起打結的繩索中心,竟然纏遮著一尖直的鐵釺。
如今她握著一頭鐵索,將扁擔直直用力甩出,另一頭的繩子散開,鐵釺划著弧線泛著黑幽幽的冷光,然後繃直,與扁擔成一條直線,直奔慈寧太后門面而來。
相較之下,剛才的木契意在引起混亂,這鐵釺才是殺招。
眾人的驚呼聲裡,程熙踏前一步,擋在了慈寧太后的面前。
鄧隱宸心說,好小子,當真有膽。
只是那鐵釺來勢兇猛,又帶著繩索,如果用避的,那落空的鐵釺隨意一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