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鄧隱宸自己,也不用人引席入座,說了句瞧瞧這府第是何模樣,便自行要去走走轉轉去。這宅子,武梁自己也還不熟,更沒有什麼私密的佈置不便外人看的,武梁當然由他去。
於是管事兒的頭前“帶路”,鄧大統領要往哪兒去,他就往哪兒引著。
既然有男客到,總得意思意思搞個隔斷啥的,武梁於是張羅著擺屏風拉帷布,忽然有人悄悄過來遞信兒,說柳水雲等在那廂,有重要的事約見。
···
僻靜無人的廢棄花房裡,柳水雲依窗而立。無風吹拂,無衣袂墨髮翻飛,就那麼靜靜的一個背影,已然是一副靜默的畫。
門大敞,武梁踏步進來,在離他幾步的地方停下。
這個柳水雲,高調進門,卻根本沒有開嗓,只早早的登臺舞了那麼一齣兒,向賓客表明老子來了,真身在此,然後就從眾人視線裡消失了。
卻神神秘秘又鄭重其事的約了武梁在這裡見面。
這個花房,自然是老宅主留下的,遠遠的隔了水榭,在這處採光極好的緩坡上。內裡雖然已經沒什麼象樣的盆景了,但外圍種植的花草依然繁茂,使得這處花房更顯幽靜。
走過那唯一通往這裡的木棧橋,甚至看到有兩個人守在橋頭。武梁心裡原本那一絲微微的不耐變得厚重,頗後悔聽了傳話人的話,沒有帶人過來。
不知道柳立到底有什麼事,需得約她來這種地方,還搞得這麼鄭重又神秘。他們之間,難道還會進行什麼不可宣揚之事不成?
這宅子,交接的時候,武梁來過一次,然後就交給管事的在打理。沒準備住嘛,所以也不甚上心,這個花房,武梁還真第一次來。
但柳水雲竟然早早知道?還在她的府上,安排自己的人守橋斷路。這事兒,總透著那麼股奇怪。
武梁站在那裡猶豫了一下,想著該怎麼跟柳水雲打招呼。是揚聲大調毫不避諱打哈哈呢,還是該壓聲斂氣用竊竊之語。
此情此景,似乎後者更合適,但武梁卻不想那樣。
她只希望柳水雲是真的有正事找她,而不是象在宮中那樣,無事生非,刻意營造些夾纏不清的假相。
柳水雲並沒回頭,卻好像篤定了是她到了,幽幽開口道:“阿姜,你還記得林州府嗎?”
武梁愣了愣。
林州府,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並且,那裡可真沒有什麼愉快的記憶,所以大家都不肯再提起,悄悄塵封在心底。
武梁不知道柳水云為什麼會忽然提起。
柳水雲笑了笑,帶著些愉快的聲調,聲音平緩低沉,“林州府,我永遠也忘不了。我在那裡出了事兒,我們在那裡分開。我回京了,那知府卻被人倒吊在城門上。”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瞧著武梁,眼神溫柔。
武梁知道他是感謝她默默替他出氣的意思,她沒有接話。幹這種壞事兒,怎好在明面上提。
柳水雲又繼續道:“再後來,那知府死了,好多手下也死了……”
何止是知府和手下死了,而是他們好幾家,被一起屠戮滅門了。
這更是大案要案,避之不及的事件。
武梁只點個頭,“聽說了。”
她很怕柳水雲明明白白來一句“我乾的”之類的,讓她變成明確的知情者。所以她忙加了一句,“都過去了,別再提了。”
柳水雲卻顯然不打算打住話題,他神色一斂,眼神冰涼,“可是阿姜,你記得事情的起因嗎?有兩個認識我的外地商客,在林州府放流言,說閒話,把一路遮掩的我的行蹤公之於眾……”
他復又笑起來,“當然,聽說,你也查過他們的,你也懷疑他們故意對嗎?好在,他們如今也死了,滅門,乾乾淨淨的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