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惠太妃,她的輝煌時候早已經結束,外孃家無力,內遭排擠孤立,心灰意冷之下,便在先皇去世後,請旨出宮,住到了這昭明觀裡。
住這裡方便啊,自由啊,外出走動,客朋往來,隨心隨意無人管束,比在宮裡舒心太多了。
當然這裡也比宮裡冷清多了,有時數十日見不著一個人影都有。也比宮裡在供應上不那麼及時豐足多了,偶爾太監太過“忙碌”顧不上這處,挨餓受凍的時候也有過。
而作為一個沒有親生子女奉養的孤寡老人來說,她和普通的女人一樣,依然也要靠孃家的救濟。
但孃家人對這個政治生命已然結束,但仍然不能平待對話只能叩拜聆聽,不能期望產出只有不斷投入的老女人,顯然也不會太過上心。
張展儀就摸來這處,租院暫住。外出,迷路,和惠太妃偶遇,攀談等等。然後有緣人嘛,各種奉承討好,送錢梁,送衣物,送溫暖,送關懷,從俗物到精神,全方位的各種照應。
再然後忽一日恍然大悟,噢,原來你是宮裡出來的娘娘啊,怪不得民女只覺氣度非凡高山仰止,止不住的想要親近……不過說起來,民女也曾得過太后恩澤呢。
各種鋪墊之後,她的故事才是重點。
在張展儀的說辭裡,她和定北侯爺那是兩情相悅,深情無限的。
他們在她喪夫後相識,相知,他對她有救命之恩,有關照有憐惜,她亦對他動情動心,誓死報答他的恩情。奈何她一平民未亡人,與他侯爺身份相差淵嶽,又有唐家從中多方作梗,讓他們至今只能想念不得相伴……
只是她對侯爺掛念得厲害,也不知他身上傷痕如今可還隱隱作痛,她不能服侍前後,想起來便揪心不已。
所以她來這裡靜心求佛,希望佛祖保佑,能讓他們有情人相伴白首。
她說你看,定是佛祖顯靈,讓我得遇貴人。貴人你能不能幫民女傳個話兒,求太后個恩旨,讓她不計名份生死相隨程侯爺就好……
惠太妃表示懂。這個忙可以幫。
反正她和慈賢太后,其實也滿聊得來的。只不過她只能傳話兒,慈賢肯不肯幫,她就管不了了。
慈賢太后這沒多久的時間,先後兩次聽到關於張展儀的信兒,還記得她這人呢。串連著前後這麼一想,噢,原來她女人家拋頭露面與唐家對簿公堂,是為著程侯爺呀。
是個多情的人兒呢。
☆、第166章 .驚馬
“侯爺,外間忽然有些傳言,說侯爺命硬克妻。”程行有些急匆匆的進來報告道。
“噢。”程向騰放下筆,端詳著面前的畫,隨意地應道。
畫面上的女子,斜靠在鞦韆上,似乎在輕輕晃著,愜意自得。長髮未束袖闊袍寬,黑髮與襟帶一起在風裡飄揚著。
竟然又跑去海邊了呢,風吹日曬的,肯定又黑了些去。
程向騰悵然,他也想和她攜遊,可惜沒法象她那般自由。聽信上那意思,一時半會兒只怕是不會回來了呢。
“侯爺?”程行瞄一眼程向騰手上的畫,又畫五姨娘呢。別人畫女人,都是團扇撲蝶,或者拈花淺笑盈盈回眸什麼的,偏侯爺畫五姨娘,不是揚著下巴一派傲然,就是眯著雙目眼神睥睨,動作也各式各樣,反正就不仕女。
他以為程向騰沒聽清他所講的,便又重述提醒了一遍。
程向騰把畫用硯條壓著,放在案上晾乾,一邊不以為意道:“知道了,少不了那個姓張的女人。”連唐家都只是一味的提條件,防著繼室對女兒不利什麼的,那意思就沒敢想著攔他續絃。別的人還能有誰要管他這事兒。
程行正想說他得的信和張展儀有關呢,見侯爺猜到了,便道:“侯爺,要不要我讓人去警告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