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這話有多異想天開呢,別說忍冬想衝過來把自己的小腳丫塞進她的嘴裡,便是她自己的婢女香蘭也是一副“你在說什麼癲話”的驚愕表情。
她素日“賢惠”,將什麼吃的、穿的都緊供著庶子庶女,她們是知道的。
可如今是什麼情況啊?
三小姐是自己不知檢點,與嫡姐的未婚夫婿在寺廟裡苟合,還鬧得人盡皆知,被攆去莊子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夫人不為小姐出氣重責她也就罷了,竟還要小姐救她回來?!
香蘭覺得就離譜!
夫人是發癔症了嗎?
沈夫人拎不清,香蘭卻看得透徹。
依照老爺素日對夫人的態度,怎麼可能忽然想起來要解了夫人的禁足,必然是二小姐在當中出了力,夫人此舉怕是要寒了二小姐的心啊。
於是香蘭趕緊幫忙遮掩道:“額……夫人心善,二小姐您是知道的。”
沈棲姻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紅唇微勾,她聲音涼涼地丟出兩個字:“知道。”
她一貫待人慈悲,唯獨對自己這個女兒,異常狠得下心!
其實沈夫人有此一言,沈棲姻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或者更確切地說,她正是猜到了她會這麼做,所以才“好心”幫她解了禁足的困局。
“接沈如姻回來這事,我覺得還是您去向父親說比較好。”
沈夫人不解:“為何?”
“您想啊,那畢竟是父親的決定,他是長輩,我是晚輩,焉有違逆他的道理?”
“可母親您就不同了,您是他的髮妻,又是這府裡的主母,兒女之事原該由您做主。何況若是由您提及接了沈如姻回來,她知道後必會感念您的恩德,日後傳揚出去,世人也盡知您賢良之名。”
沈夫人聽得彎了唇。
她本就是存的這個打算。
只是覺得這件事叫沈棲姻受了委屈,若她直接拍板接沈如姻回來,恐她怒極之下和她鬧,屆時大家難堪,反而不好。
如今見她竟似全無芥蒂,沈夫人便也安了心。
只是面上仍舊故作推託:“娘知道你素來孝順,就是擔心由我做主,你將委屈全都嚥下,所以才先來問過你的意思。”
沈棲姻覺得好笑。
她替她做的主還少嗎?這會子又裝什麼!
“母親不是常常教導女兒家和萬事興嗎?”
“這倒是,不管怎麼說,咱們到底是一家人。”大概是見沈棲姻如此乖巧體貼,沈夫人不復方才的頤指氣使,而是走過來親暱地拉過了她的手。
沈棲姻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覺得噁心。
不是面對沈耀祖和老夫人他們時那種內心的反感,而是像有一隻癩蛤蟆順著腳面往身上爬,讓人生理性地想吐。
她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夫人不悅地皺眉:“你這是怎麼了?”
“……風寒在身,恐過了病氣給母親。”
沈夫人面露狐疑。
可緊跟著沈棲姻又道:“母親方才接掌府內中饋,若於此時病了,父親定會覺得您不堪大用。”
“周姨娘可是對掌家一事虎視眈眈,她若趁機對父親吹吹枕邊風,您有多大的把握能勝過她?”
聞言,沈夫人心下一緊。
卻嘴硬道:“就憑她?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妾而已!”
話是這樣說,可她卻坐得離沈棲姻遠遠的,甚至再次開口時,還拿帕子掩了掩嘴。
“你既病了,便早些回去歇著吧。此事我已有主意了,我這就去尋老爺!”
“那女兒陪您同去吧,也好表明我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