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倒是沒多想,只是好奇:“你要庚帖做什麼?”
“父親身陷囹圄,歸期未定,我與馮公子的婚期自然要往後推一推,是以想找人重新合一下我們的生辰八字,再擇吉日。”
沈夫人略微愣了一下。
可不是!
沈棲姻與馮衡的婚期定在九月底,現今已近八月中,沒多少日子了。
“唉,近日為著你父親的事,我忙得焦頭爛額,竟渾忘了。”
“母親擔心父親,自然無暇他顧,女兒明白。”
“姻兒如此善解人意,不愧是孃的好孩子,也不枉娘素日費心教導你。”沈夫人滿意地打量著沈棲姻,隨即想到什麼,面上竟似有愧疚之色:“……那馮公子和三丫頭的事,娘知道是委屈了你,不過男人偷腥是常有的事,切不可心生妒意。”
“日後你嫁過去,若那馮公子還跟饞嘴貓似的,你便主動提及給他納妾,便是多收幾個通房丫頭也是無妨的,左右礙不著你正室的地位。”
“如此,才叫人知道我教的好女兒,溫柔懂事,賢惠大方。”
沈棲姻垂眸:“母親說的,女兒都記下了。”
呸呸呸。
她拿自己失敗的宅鬥經驗給她上課,她可一個字都不敢學。
沈棲姻乖順聽話的樣子讓沈夫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十分乾脆地拉著她去取合婚庚帖。
路上她還不忘告訴她:“三丫頭勾引了馮公子也無妨,妾室生的女兒就算是攀上高枝兒也還是隻能做妾,不像你,娘是正妻,你是嫡女,嫁過去便是正頭夫人。”
“到時候,你想怎麼搓磨她就怎麼搓磨她!”
沈夫人說這話時,眼中閃動著興奮到近乎詭異的光芒。
沈棲姻掃了一眼她的側臉,最後默默收回了視線。
她從不瞭解自己的女兒。
以前是。
現在也是。
她想搓磨的可不止一個沈如姻!
從沈夫人那裡拿到了合婚庚帖,沈棲姻帶著忍冬轉身便走,凝香院的大門在她身後緩緩閉合,隔絕了沈夫人憤懣不平的一張臉,而她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
四下無人,忍冬按捺不住問道:“小姐,您不是說不稀罕和三小姐爭那勞什子的馮公子嗎?”
“是啊。”
“那您還說要再擇吉日完婚?”
“我不如此說,母親又怎麼會放心把合婚庚帖給我呢。”
“那您是要……”
沈棲姻轉頭看向忍冬,紅唇微綻,丟出兩個字。
“退婚!”
忍冬初時的確有些驚訝,但很快便覺得本該如此。
“退婚好、退婚好,那個馮公子根本配不上您!以小姐您的樣貌才情,定能尋一位才高八斗、容冠上京的如意郎君,婚後夫妻和睦,順遂一生。”
沈棲姻聽了這話,神色微斂。
忍冬見狀,也不覺跟著斂起笑容,再次開口時有些小心翼翼:“小姐,奴婢說錯了嗎?”
“不是。”沈棲姻朝她溫柔地笑笑,耐心回道:“女子立於世間本就艱難,若能嫁得佳婿,被疼愛、被呵護,自然沒什麼不好。”
“只是忍冬,我不想把嫁人當成唯一的出路。”
“至親骨肉尚且免不了鉤心鬥角,要將自己的後半生全然託付給一個陌生人,這與‘盲人騎馬,夜半臨淵’有何區別?”
沈棲姻望向忍冬的目光雖然溫軟,可說出口的話卻堅韌果敢。
“忍冬,你要記住,謀愛前先謀生,有了立身之本,才有選擇的勇氣和權利。”
豔陽之下,沈棲姻眼眸晶亮,張揚熱烈。
忍冬覺得,這一刻的小姐,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