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姻被噁心得不行。
明白沈光宗是想要犧牲自己以保全他自己的名聲,她憤怒之餘,不免想起自己如今的聲譽,再加上方才被馮衡有意無意一通氣,這會兒只覺得那火“騰騰”往上冒。
終是壓抑不住,反唇相譏道:“教導?你們何時教導過我?”
“祖母和父親滿心滿眼都只有你和二哥兩個寶貝疙瘩,又何時瞧見過我了?”
“至於說你……整日間讀那個破書,全府上下供祖宗似的供著你,倒像是殺了賊王、擒了反叛,你那麼有本事,哪裡瞧得上我一個小小庶女!”
“說什麼教導,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呸!”
沈光宗看著往日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庶妹,此刻卻面目猙獰,滿嘴的粗鄙之語,與市井潑婦無異,讓他倍感陌生,也覺得丟臉至極。
“你放肆!”他喝住沈如姻的話,欲拉著她離開。
“放肆又怎麼樣?”
沈如姻已然上頭,一把甩開他的手,繼續吵嚷道:“沈光宗,你少給我擺兄長的款兒!說穿了,你也不過是個庶子,跟我一樣是從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誰又比誰高貴呢?”
“庶子”二字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沈光宗的臉上。
他被氣到失去理智,惱羞成怒,竟揚起手欲再次動武。
可沈如姻這次卻沒再慣著他。
她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你打我,那我也打你!
於是,兄妹二人竟就此打成一團。
別看沈如姻是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小女子,但她心狠膽大敢下手。
而沈光宗呢,雖則是個大男人,但他好歹顧著面子,便以控制住沈如姻別再發瘋為主,防守自己別被她打傷為輔,因此並未能在沈如姻手裡討到什麼好處。
他薅她頭髮,她就撓他的臉。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兄妹當眾對打,也算得上是千古奇觀了,聞訊趕來看熱鬧的人把街都給堵了。
上一次這般“萬人空巷”的盛景,還是年僅十七歲的蕭琰高中狀元,少年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風光無極,令人豔羨。
暗巷內。
小乞丐早已趁亂溜了出來,此刻眉飛色舞地向沈棲姻講訴包間的鬧劇,末了,將偷了沈光宗的錢袋子遞給她:“吶,給你。”
沈棲姻接過。
將裡面的銀錢盡數倒了出來,在小乞丐錯愕的目光中都給了他,自己只留了個空的錢袋子。
小乞丐有些受寵若驚:“……都給我?”真的假的?
之前管她要十兩銀子跟要她命似的,更是連五錢銀子都捨不得出,這會子怎麼這麼大方了?
沈棲姻點頭:“都給你。”
“可是,為什麼?”
“你偷的,自然該給你。”誰付出,誰獲得。
老天爺不會辜負辛勤勞動的人。
小乞丐低頭看著自己一隻手拿不下的銀錢,眼神有些複雜。
其實在將錢袋子給她之前,他已偷偷藏了幾個銅板。
暗暗咬牙,他說:“下次有事你再來找我,不收你銀子。”
沈棲姻覺得好笑,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司圖南。”
“司徒南……”還怪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