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白色的桑葚就會退避三舍,眼睛牢牢盯著地面,唯恐眼前忽然晃過一條蛇。
只是後來,養蠶的收益也不高,桑樹也被砍了種別的植物。上大學之後,許逸看到學校水果店裡標價不低的桑葚的時候特別驚訝,那是小時候掉的滿地都沒人會摘的東西,到最後只能被風吹到地上,爛成第二年的肥料。
許逸姨夫以前在海船上幫過工,經常給表弟帶一些海產品,蝦爬子海蟹之類的,等表弟長大對他敘述皮皮蝦的美味和昂貴的時候,姨夫很是詫異:“那不就是蝦爬子嗎?那玩意兒還貴,吃起來都戳嘴,根本沒人吃!”
至於棉花,則是因為經濟作物興起之後,種植棉花要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太多,被雲頭鎮的老百姓們慢慢放棄了。
舅舅喝了一口酒,話匣子也慢慢開啟了:“種田太苦了,誠誠將來我也不愁他有什麼大出息,別跟他老子我一樣就成。三隊的秦存生你認得不?兒子在海市買了房的那個。”
許逸點點頭:“認得啊,我上大學的時候他兒子還喊我去家裡玩過。”
“他老婆上午死了。”舅舅長長嘆了口氣,“他和他老婆都是好人,培養的兒子也不錯,就是……最近不是收甜葉菊嗎?他老婆原來在海市幫兒子帶小孩,特地回來幫收甜葉菊,她有高血壓,割甜葉菊一忙就忘了吃降壓藥,倒在了田裡,一口氣沒接上來,人直接沒了……”
農民的苦楚不親身經歷根本體會不到,尤其是老人,多的是老人為子女辛苦了一輩子,臨到了做不動了被嫌棄,留下幾萬塊錢存款幾個兒子搶到老死不相往來的例子。
這些例子無疑很悲哀,卻又真實到了極點。
酒勁一上來,舅舅的臉都紅了:“我就想,我們這些老傢伙以後還是要對自己好點,該吃吃,該喝喝,誰都不知道明天會過什麼日子。”
許逸替舅舅倒了一杯酒,和他碰了碰杯:“舅舅,我們先把現在的日子過好,以後的,以後再想。”
“對對對!”舅舅衝許逸豎起了大拇指,“多虧你,你舅舅苦了一輩子,臨到老還能享外甥的福。”
和舅舅聊完天之後,許逸給韓書記打了個電話,說自己願意出錢把村裡的路加寬,再給河道清個汙水。不過出錢加寬路的時候,許逸也展示出了自己小氣的一面,其他人家門口的路都是加寬的,只有許二叔家門口那一段還是老樣子。
為這五米寬的路,許二嬸特意去村委會鬧了一陣子,可任憑她酸話連天,村裡上上下下都絲毫不為所動,既然是許逸出錢修的路,那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但就算出錢,許逸也只給村裡的公共設施和環境上給錢,要是旁人伸手來要錢他是一分也不會出的,尤其是那些倚老賣老的人,往往人還沒到門口,就被齜牙咧嘴的炭頭給吼了出去,為此許逸特意獎勵了炭頭好幾根火腿腸,美得這狗子心裡樂開了花,從那之後,只要有顫顫巍巍拄著拐到許家門口的,炭頭就跟衛士一樣守在門口,任憑誰喊了都不讓進。
有一回,許逸村子上最蠻橫的一個老頭終於來了。
那老頭的戰績全村聞名,甭管誰家辦喜事喪事,只要是招待賓客的,他準要佔一個席位,誰要是想趕他出去,他撲通一下往地上一躺,渾身這兒疼那兒疼,嘴裡嚷嚷著要去醫院,非得把人家的喜事攪和成喪事。
要是辦喪事的,這老爺子也不怕,直接趴到水晶棺材旁邊,一副賴著不肯走的樣子,所以村裡人對他格外客氣,不止不敢趕他走,還要好酒好煙招待,他有時候去要紅包也能成功。
這天,這老頭來的時候,炭頭立刻如臨大敵,“汪汪”叫了好幾聲。
老頭往左邊走,炭頭也往左邊走,老頭往右邊走,炭頭也往右,就是不讓他進門。
那老頭就隔著窗戶喊:“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