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
離陽國祚的長短,不知不覺,又一次系掛於一個徐姓之人的身上。
這個真相,讓養神殿些絕大部分人都感到無比羞辱。
例如十二大學士之首的溫守仁,皇親國戚嚴傑溪,禮部侍郎晉蘭亭等人。
離陽鄉野之間有句粗俗至極的言語:沒了張屠夫難不成就吃不上豬肉了?
如今看來,竟然還真有可能啊。
沒了姓徐的屠夫幫忙殺人,官帽子未必戴得穩。
武英殿大學士溫守仁臉色蒼白。
看不起那個世子殿下很多年的嚴傑溪臉色陰沉。
晉蘭亭更是臉色鐵青。
蔡楠悄然低頭,神色晦暗不清。
在攔阻大雪龍騎一役後與蔡楠關係突飛猛進的經略使韓林,則眼神複雜。
就在這個時候,年輕皇帝微笑道:“徐家兩代為離陽鎮守西北國門,祥符二年又有北涼邊軍大功在前,朝廷自當犒賞,諸如劉寄奴王靈寶之類的北涼將領先後戰死沙場,朕準備擬旨追封這兩人在內的所有北涼武將,也打算授予北涼王徐鳳年大柱國頭銜。”
趙家天子眯眼望去,黃紫公卿,滿堂愕然。
第336章 袞袞諸公,滾滾黃沙(二)
一聽到皇帝陛下要將大柱國頭銜還給徐家,武英殿大學士溫守仁立即臉色難堪至極,這位曾經因為抬棺死諫徐驍從而名動天下的骨鯁老臣,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一向給人老當益壯印象的官場清流領袖,終於有了幾分風燭殘年的意味。
在離陽王朝,張顧兩廬雖然已是過眼雲煙,但各有各的薪火相傳,比如當初原戶部尚書王雄貴成為張廬繼任者,哪怕外放廣陵道,依舊在身邊籠絡起一大幫永徽之春的文臣,唐鐵霜董工黃等武將分別從邊關地方進入京城,青黨也差不多,吏部侍郎溫太乙和洪靈樞的高升,這些都屬於一脈相承,事實上除了這三黨,還有一黨更為隱蔽,身份淵源也更加複雜,那就是以溫守仁為首、禮部侍郎晉蘭亭為隱性接班人、兵部高亭樹等作為骨幹的反徐黨,這些人來自天南地北,並無同鄉同年之誼,輩分懸殊,出身迥異,原徵北大將軍馬祿琅也曾是不露面的主心骨之一。
這些人也許在很多軍國大事上會有歧義,唯獨對一件事,從來都保持心有靈犀的默契,那就是竭力打壓北涼徐家在離陽廟堂和中原地帶的聲望,簡單來說,這撥人對於如何排擠徐家父子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執念,舊首輔張鉅鹿在世時,還會心存顧忌,不敢過於因私廢公,曾經在離陽朝堂上一人即遮天蔽日的碧眼兒過世後,加上坦坦翁早早與之決裂,這撥人好像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官員便愈發行事無忌。
例如此次朝廷既定的百萬石漕糧入秋前入涼一事,正是在這些根深蒂固的太安城大樹根鬚蔓延下,給靖安道尤其是青州襄樊捎去許多信誓旦旦的小道訊息,以及各種無需坦言便可心領神會的內幕,導致迄今為止僅有不足半數的漕糧緩緩趕赴北涼,至於何時到達陵州糧倉,躺在漕運上享福二十年的漕糧官員自然有各種嫻熟理由應付朝廷戶部,何況戶部除了隔三差五送去幾封看似措辭嚴厲的申飭,又豈會真的追究官員失責?誰不清楚戶部一直被視為張廬最後的堅守陣地?戶部如今手握實權的官員,幾乎清一色都是永徽之春中湧現出來的讀書人,人人自視為老首輔門生弟子。而前任尚書王雄貴在京時哪怕並不與享譽朝野的溫守仁有多少親近,可王雄貴本身就對西北邊事素來極有惡感,加上之後其子王幼齡與新涼王徐鳳年更是結怨頗深,這是京城皆知的一樁談資。
最重要的是漕糧入京和突然改道進入西北,牽涉國運大業的漕糧一事雖然早已從戶部獨立出去,可名義上負責天下賦稅的戶部怎麼可能當真一點都不沾邊,準確說來,整座戶部明面上的手腳很乾淨,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