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宋政權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於是對桀驁不馴的謝靈運採取了寬容和忍讓的態度。即使謝靈運對劉宋頗有微詞,還是讓他雍容而體面地站在廟堂上,向天下計程車人表明,看,我們的政策是寬容的,對於不太合作的人我們也給與任用。謝靈運心裡明白,水賊過河甭打狗刨,你們任用我只是用來裝點廟堂籠絡世族,我在你們眼裡不過是一個擺設,一個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文學侍從。
謝靈運真正感到了政治上的力不從心,他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必要跟一群出身寒門的一起共事,兩者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都存在著很大的差異,與他們為伍簡直是一場噩夢,夢醒時分,自己已經變得面目可憎。
於是謝靈運稱疾回歸故里。這次他是真的病了,沒有一點虛偽的成分。他的病在於不能放下身段來跟當局合作;他的病在於當局只把他看作文學侍從而不是真正的委以重任;他的病在於他的政治夢想已經徹底死了。
他現在只能再次回到新生活的道路上來,做一個名副其實的旅行家,或許還可以當一個大莊園主,把自己的莊園安置在一個秀色可餐的風景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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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節:謝靈運,因旅行而掉頭的人(5)
他回到了老家始寧,在那裡他有一個祖宅,很大的一個莊園,裡面有肥沃的農田、縱橫的水渠、繁茂的花果樹木、清澈的池塘和快樂的小魚。在莊園南邊不遠的地方,是一座大山,也沒有專門的名字,當地人習慣的稱它為南山。南山上樹叢蔭翳,百鳥鳴囀,山峰高聳入雲,早晨還可以看見漂流的山嵐,聽到悅耳的猿啼,傍晚夕陽的餘暉披灑在層巒疊嶂,像是描了金邊,閃爍出耀眼的光芒。
謝靈運一回到老家,看到家鄉如此的勝景,就感覺到以前的日子算是白過了。他又想起了自己在永嘉的日子,真是難以形容的美妙,始寧的風光比永嘉還要好,這裡的日子肯定會更加的快樂和優遊。
謝靈運不再掛懷於政治上的失意,而是把全副心思投入到營造和修繕莊園上來。他突發奇想,想要修一個巨大的人工湖,湖上要有可供渡水的浮橋,還要有湖心島和湖心亭,閒暇的時候可以養一些水鳥,盛夏來臨之際還可以到上面避暑歇涼,水面上都是閒蕩的漁舟,負責日常生活中的河鮮供給,水底植滿蓮藕,荷花開放的時候,湖塘一片田田的荷葉,引來蜻蜓四下飛舞……謝靈運的頭腦中浮現出這樣的圖景。
可是這個藍圖面臨著一個巨大的困難,就是缺乏水源,引水成問題。謝靈運一時想不出好辦法,心裡著實著急。有一天,他沒事去南山上閒逛,當他站在半山腰的時候,遠遠望見一條大河在一道山樑的另一邊蜿蜒流淌,謝靈運突然靈光閃現,為什麼不打通山樑把大河裡的水引到人工湖裡,然後在離近山樑的地方修一個水閘,控制水的流量和人工湖的補給量,這樣問題不是解決了嗎?
既然有了解決的方案,剩下的就是執行了。在挖通山樑之前還有一個問題要解決,就是先修一條從莊園通往山樑的路,其中要經過一段小山坡,需要鑿出一個引渠來。於是,謝靈運發動他們家的僕役,一起開工興建引渠。
工程量太浩大了,好在謝靈運的僕役多的數不過來。可是這麼大的工程能不驚動地方政府嗎?當地的太守叫王繡,聽有人說在南山一帶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在挖溝引渠,王繡一聽就懵了,難道南山聚集山賊了?不可能啊,前兩天我還到那裡考察過,沒發現有山賊的痕跡啊,這到底是怎麼回子事?後來派人前去打探,才知道是謝靈運家裡在搞工程,王繡的心這才放下,只是心裡抱怨,謝靈運搞這麼大的工程也不事先通報一聲,太目中無人了!
這件事也驚動了會稽太守孟顗。孟顗與謝靈運早有嫌隙。孟顗這個人信佛,但謝靈運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