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塵左手輕輕一按,大多數軍卒皆掉落在地,只有七八個先前叫得最兇的健卒仍不住向空中升去。他們也隱約知道大事不妙,拼命嚎叫求饒,身體升得越高,求饒聲就越是淒厲!下面萬雙目光隨著他們不住升高,人人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隨著紀若塵曲指一彈,空中八名健卒長長一聲慘叫,隨後凌空爆成一團團血雨,當空灑落!校場上尚餘萬人,幾乎人人都濺了一頭一臉的血珠。
校場上靜寂一片,人人面色慘白,連擦拭一下臉上血跡都不敢。這一萬人又有哪個是沒見過血、手上沒幾條人命的?可是誰又見過如此淒厲詭異的死法?
而且當紀若塵雙眼睜開之時,他們才發現,這個看似柔弱的紀大將軍,似乎氣勢如山。
濟天下見三軍震懾,殺人立威的效果不光是好,而且好得太過時,立即將抓住時機,上前一大步,提氣喝道:“再有敢不敬主帥、不遵軍紀者,依律定斬!現在三軍聽著,我軍軍律如下,一……”
濟天下一條軍律還未來得及讀,紀若塵已長身而起,道了聲“哪有這麼囉嗦?”,便止住了他,然後行到臺前,目光冷冷掃過萬名軍眾,目光所過之處,竟無人敢與他對視。
紀若塵抬手向校場萬餘驕兵悍將一指,森然道:“今後軍規,便只有八個字: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說罷,紀若塵拂袖而去,只扔下臺上臺下一應人眾面面相覷,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紀若塵離去已久,校場上仍是鴉雀無聲,陰風陣陣。
許久許久,玉童才撥出一口寒氣,衷心讚歎道:“這才是主人當年風範!”
濟天下苦笑搖頭,頓足道:“這下威風倒是立足了,可實在與吾強軍之道相去太遠,唉!”
玉童問道:“那什麼是強軍之道?”
濟天下道:“強軍之道,無外乎錢、權、軍紀而已。”
“你這是什麼強軍之道?”玉童十分疑惑,問:“強軍之道,不是錢、權、女人嗎?”
濟天下瞪了玉童一眼,你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當下袍袖一抖,掩面而去,一副羞於與你為伍的模樣。
“不對嗎?當初地府巡城甲馬出戰,只消許了這三樣,哪一次不是人人死戰?怎麼就錯了呢?”玉童苦思。
一時間,若大的高臺上只剩下玉童一人,她一邊享受著萬眾矚目,一邊猶自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錯了。
這日過後,濟天下練軍時無往不利,令出必行,一月而軍成,五千精銳如臂使指。
練軍已畢,大軍即拔營起行,迤邐向范陽進發。安祿山則已在半月前率領大軍先行回范陽,預備糧草軍械去了。
其時北地三鎮風調雨順,已有三年。范陽等重鎮中糧草堆積如山,十萬虎狼之師秣馬厲兵,刀出鞘箭在弦,只等安祿山一聲令下,便要起兵南征。
自回范陽後,安祿山反倒顯出十足耐心,一點也不急起兵,一邊等紀若塵五千悍卒歸來,一邊將諸般備戰軍務皆交給手下諸將。自己則幾乎踏遍了范陽每一個角落,想要找出龍氣所在。如若真有龍脈,那最好是再找一個夠本事的風水先生來點個吉穴,將祖宗骸骨都移過來,好成萬年不易之江山。
說到風水先生,安祿山立時想到了一個不二人選,濟天下。
這濟天下在中原名聲不顯,北地草原上卻是大名鼎鼎。這人最厲害之處便是一身雜學,似乎無所不學,無所不精。數年前安祿山進長安朝聖,契丹諸部趁機大舉入寇,安祿山長子安慶緒起兵出關迎敵,結果輕敵大意之下中了誘敵之計,一場大戰下來幾乎全軍盡沒,三萬大軍出關,只有千餘騎逃了回來。契丹數萬鐵騎乘勢而下,一路攻城掠地,勢如破竹,所過之處人畜不留,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