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臺大怒,引劍再上。
吟風神情一凝,雙手一張,再向旁一推,就如空中有一個無形的重物一般。他這一動不打緊,平地中忽起一道惡風。這陣風如有實質,內中蘊有莫大力道,自旁吹在雲臺身上,將他整個人都帶到了一邊。雲臺在空中叱喝一聲,周身浮現一十八道金線,堪堪穩住了風中身形。他剛一回身,登時驚見吟風雙唇已開,隨後一聲清越的“破”已傳入耳中!
雲臺如被巨錘擊中,身周金線盡數潰散,一道大力直貫得他身子向後飛出十丈之遠。雲臺剛剛緩過神來,就又聽到了吟風那冰冰冷冷的聲音。
殺!
千千萬萬的碎片霎時在雲臺靈識中炸開,每一個碎片中都是一幅殘存不全的塵世之景。千萬碎片互相撞擊,四下散開,片片邊緣皆鋒銳如刀,將雲臺靈識切得千瘡百孔。
尚秋水見了,一言不發,提起忘情再度攻上!吟風身周惡風呼嘯,衝撞得尙秋水東倒西歪,忘情攻伐再兇,也遞不進吟風身週三尺去。
吟風完全不去理會尚秋水,只是緩步走向紀若塵,道:“還不倒下嗎?”
紀若塵勉強立起身來,右手五指虛握木棍,微笑道:“哪有那麼容易?”
“是嗎?”吟風腳步逐漸加快。
十里之外,那根扣擊著劍鞘的纖指也扣得越來越快,古劍不住輕吟,時時躍出劍鞘一寸,又慢慢地滑落回去。
十餘丈距離,不過是數十步而已。
最後五丈,吟風一步即過!
他右手間多了一道吞吐不定的青氣,長三尺,鋒芒如劍,揮手間已向紀若塵當胸刺去!
紀若塵不閃不避,木棍躍動如煙,輕飄飄地擊向吟風脖頸。
十里外,斷崖上,此時空餘山風。
在紀若塵眼前,吟風忽然不見了,代之以顧清那無法形容其容顏的側面。
一縷淡淡清香悄悄鑽入紀若塵鼻中,又有幾許青絲,拂過了他的面龐……
然而紀若塵眼中只有震驚與駭然,他望著那一截自顧清胸側透出的青芒,靈識中已是一片空白!青芒吞吐不定,勉強觸到了紀若塵的心口,切開了他的衣服,割破半分的肌膚,就再也無力深入。
但這一截青芒,卻是自顧清身中穿出!
嗆啷一聲,龍吟般的清音中,古劍已然出鞘!
一劍封喉!
吟風驟然後退十丈,指著顧清,眼中迷茫、痛苦、失落、震驚,以及諸般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同湧上。
“你…….你為何……”吟風手在顫抖,一句話未說完,已突然啞了下去。他頸中突現一條紅線。線極細,但紅得奪目之極。
吟風以手護頸,踉蹌後退幾步,忽然縱身向深谷中躍去,快跌到谷底時,他終穩住身形,轉飛向上,瞬息間已然遠去。
顧清纖指一鬆,本是斜指向天的古劍無力掉落,無聲無息地插入青巖之中,直至沒柄,而後身體一軟,緩緩靠在了紀若塵身上。
“這……這……”紀若塵雙手顫抖,抱住了顧清,觸手處一片溼熱。他慢慢地收回左手,攤開一看,掌中全是殷紅的血!
他一時慌亂不已,右臂抱緊了顧清,慢慢坐下,將她放了一個舒服些的位置,左手掌中不住現出不同的丹藥。只不過救命的丹藥早在洛陽中消耗殆盡,此刻翻出的丹丸膏液雖多,卻都不大對症。紀若塵幾乎瘋狂,將丹藥灑了一地,狂亂地翻找著!終於,一個小小藥瓶躍入他的視野。此藥雖不甚靈,多少對她的傷勢有些好處。
紀若塵輕輕扳開顧清雙唇,將那瓶藥液一點一點滴入她口中。
溼熱依然在漫延,已浸沒了他整個右手。紀若塵只覺得全身發冷,喂藥的左手也抖得越發厲害了,藥液濺了不少在她唇邊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