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自然知道紀若塵洛陽之行的目的,為的就是重新拉攏壽王李安,以為插手廟堂的基石。此事殊不容易。算起來紀若塵到洛陽不過半月,雲風本以為他能夠在洛陽立足已是極難得之局,弄得一個不好,進不得城門都有可能。可這才半月功夫,紀若塵志就連軍權都拿到了手?
雲風心中疑惑難解,改以道德宗秘法詢問事情經過。
紀若塵同樣運起道德宗秘法,大略向雲風說了先暗中策反龍象白虎二天君,再堂堂正正登門拜見,其後當堂斬殺真武觀二道士立威的過程。再後來則是向壽王陳明利害,許以厚利,並提出以道術仙法助壽王練兵選將,如此就將軍權拿到了手。依紀若塵理解,既然道德宗要大舉插手廟堂之爭,那本宗弟子就不能只知馭鳳落雷,御劍畫符,也得通曉行軍打仗,糧秣轉運才是,所以今日才安排本宗弟子來城南大營熟悉軍務。
雲風聽了仍是有些不解,按紀若塵所說這些,仍不會讓這壽王如此合作才是。壽王是何等人物,當時既然選擇了真武觀,交出道德宗弟子,定是已經思前想後,算清了厲害緩急。若塵一番口舌,數句虛無縹緲的承諾,再加上真武觀的兩條人命,也不足以顛覆局面。
紀若塵見了雲風表情。知他仍有疑惑,於是笑笑道:“雲風師兄,我與那李安言道洛陽大劫要應在他身上,主洛陽未來將成帝都。他回府苦思了三日,就完全變了另一個樣子,事事配合。呵呵,沒想到有時候信口一說,倒是會有大用……”
紀若塵說著說著,卻見雲風面色有些不對。當下恢了笑意,肅容問道:雲風師兄,若塵所為可有什麼不妥嗎?”
雲風望著紀若塵,半晌嘆道:“我此次下山,除了輔助你之外。還帶來一個訊息,那就是守真真人已推算出困篁蛇逆天改命,本朝氣運有變,洛陽有成帝都之象。”
“什麼?”紀若全失聲道。
中夜,月明。
整座大營靜寂如空城,火把的噼啪聲是唯一動靜。挺立在崗位上的夜哨已與旗杆樁柱溶為一體,只有槍尖刀鋒偶爾反射出一溜寒光。月華水銀般潑瀉下來,數以百計的軍帳首尾相接,法度森嚴,彷佛盤踞在黑暗中的一頭異獸。
整座軍營最高的閱軍樓頂,紀若塵抱膝席地而坐,怔怔地仰望著空中高懸的半彎弦月。
月色下升起一道淡淡的身影,如輕煙般落在紀若塵的身邊,也如他一般抱膝坐下。這人一身道裝,雖生得相貌平平,卻自然而然讓人有親近之意,正是雲風。
雲風也抬頭仰望天上孤月,微笑問道:“怎麼?無心修道。”
紀若塵心頭一顫,雲風最後四字用的是肯定語氣,難道自己道心動搖、茫然迷惑已經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嗎?在這清冷的月光裡,在這漫溢殺伐的軍中,在自修道起就陪伴一側,無微不至看護照顧著他的雲風道長面前,他忽然覺得也不隱瞞得太多。
“師兄,我……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修道?就為了羽化飛昇嗎?不停的修煉,若今世飛昇不了,那就轉入輪迴,下一世再重新來過,直到修成大道為止。但是羽化飛昇之後,所去又是何處,位列仙班?三十六天中又有些什麼?三十六天之上還有些什麼?直有一天身處在了飛昇彼岸,是否一切又當重新開始?
紀若塵入道門時雖然年幼、可是心智已成,和那些自幼修道之人大不相同.他非是因慕道羨仙而修行,亦非認定大道就不再有旁念.紀若塵的修道,初時純為保命,掩飾那天降的錯緣.洛水一役後,他雖然不能盡知道德宗真人們深若淵海般的佈局用意,但以他的敏慧,也隱隱知道,當初令他最害怕的假冒謫仙一事已不是曾經以為的那麼重要.
心頭千鈞重擔一落,竟是驟然失了目標.
而且他自那名金光洞府女弟子口中得知,在他下山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