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珠菩薩捂住心口,“那道聖旨不但點名敕封數位上師為北莽國師,而且承諾北莽會將爛陀山傳承視為一國根本,幫助爛陀山推揚佛法,與道德宗平起平坐,將來共分中原佛道勢力。與此同時,種檀孤身登上爛陀山,但是要知道山腳卻有奔襲而至的一萬北莽精騎,答應下來,賓主盡歡,不答應,在種檀那個瘋子死後,雙方玉石俱焚。徐鳳年,你說爛陀山答應與否?我原本要殺了種檀以絕退路,不料早就成為北莽內應的兩名僧人拼去性命阻攔下來,現在仍然傾向北涼的爛陀山高僧……”
她慘笑著指了指自己,“就只有我一人了。”
徐鳳年思索片刻,先讓這位逃亡千里的六珠菩薩安心休養,然後轉頭對褚祿山說道:“臨謠城牧蔡鞍山和駐地位於鳳翔軍鎮的流州副將馬六可,都不能放心任用了,兩人本就不是小富即安的人物,用六百里加急驛騎給流州刺史府邸一封密信,讓謝西陲頂替蔡鞍山擔任臨謠軍鎮的一把手,馬六可雖說已經被架空,但是在舊部中威望還在,讓青蒼城派兵將此人‘護送’到我們涼州的清源軍鎮。同時分別給予謝西陲寇江淮兩人在西域和流州便宜行事之權!”
褚祿山點頭道:“除此之外,僅有鬱鸞刀的一萬幽騎趕赴流州已經不夠了,即便有寧峨眉經過補充過的四千鐵浮屠也一樣,恐怕得讓石符這個新任涼州將軍出馬才行。”
徐鳳年有些無奈,“如此一來,謝西陲的建議就要臨時變成我們北涼的重大戰略了。”
褚祿山笑道:“沙場廝殺不是士子科考,臨時抱佛腳,往往是大有用處的嘛。”
六珠菩薩沒有著急離開小院,聽著兩人並未刻意遮掩的言語,依舊如同聽天書一般。
徐鳳年讓褚祿山帶著六珠菩薩去找僻靜處養傷,獨自留在小院中。
然後門口出現一襲再熟悉不過的白袍。
竟然是去而復還的白狐兒臉,雙手按在左右腰間的繡冬春雷之上,臉色雖然淡漠,但是那種如臨大敵的無形氣態,洩露無疑。
這位十八停之後身前無天人的武道宗師,能夠讓此人如此鄭重其事地謹慎對待,自然不是關係還算不錯的徐鳳年。
徐鳳年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身,看到一個修長背影,站在那具棺材旁邊,沉默不語。
那個與白狐兒臉一樣身穿白衣的男人看似隨意揹著大小兩隻布囊,一隻藏槍桿,一隻藏槍頭。
槍名梅子酒。
白衣人伸手覆在棺材上,好像在自言自語,“齊當國在領兵出征之前,曾經給我寫過一封信,說以後他萬一戰死了,就讓我抽空回北涼看看,在信上他還傻乎乎希望我能夠為北涼效力,說做兄弟的,沒有邁步過去的檻。我收到信後就知道齊當國的‘萬一’,十有八九會成真,所以破例回到這裡,就是想著能夠讓他別真死了。沒想到你徐鳳年這麼多年韜光養晦,好不容易終於練武練成了個武評大宗師,還是半點用都沒有,在戰場上連一個人都救不下來。”
不管是那場春秋戰事裡的徐家軍中,還是在擔任都護十多年裡的北涼道,或者是在封王就藩的西蜀道,一向沉默寡言的白衣男子,今天破天荒說了很多話。
白狐兒臉雙手拇指分別將繡冬春雷推刀出鞘寸餘。
徐鳳年站在兩襲白衣之間的門口。
與此同時,六珠菩薩也站在院外,整座懷陽關也開始聞風而動,鐵甲錚錚,響徹大小街道。
攜帶梅子酒回到北涼的陳芝豹轉過身,直截了當問道:“誰殺了齊當國?”
徐鳳年回答道:“洪敬巖。”
陳芝豹反問道:“拓跋菩薩有沒有對齊當國出手?”
徐鳳年沒有繼續答話。
他與這位歸順離陽朝廷的白衣兵聖之間,其實說不上話,當初白衣送行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