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治中眼角餘光瞥見這一幕,又低頭了幾分,只是嘴角悄悄翹起。

整座陵州官場都知道董鴻丘是鍾老將軍的心腹愛將,而且董鴻丘因為年少投軍,也是經歷過春秋戰事的功勳武官,否則也當不上威風八面的陵州越騎校尉,這類地位顯赫的肥缺,不知道有多少從邊境上退下來的武將眼巴巴盯著,沒有點真本事,就僥倖算當上了,也會被踢下來。

說實話,哪怕是那些看不慣董貞周建樹之流紈絝的尋常百姓,心底也覺得董越騎不跪見那手無寸功的世子殿下,是應當的。

那世子殿下握住那把北涼刀,緩緩起身,沒有董鴻丘預料中的勃然大怒,甚至沒有要拿北涼世子或者是陵州將軍兩個身份來強迫他下跪的跡象。

畢恭畢敬站在世子殿下身後的韓嶗山才要前踏一步,就被徐鳳年擺了擺手。

徐鳳年拄刀而立,雙手輕輕疊放在刀柄上,微笑道:“諸位大人放心,本世子沒遭什麼罪,倒不是說你們的兒子孫子不想造孽,只是他們沒這份本事而已。他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敗家子也好,還是隻知道躺在你們功績簿上享福的蛀蟲也罷,跟本世子都沒太大關係。本世子在北涼不講理了小二十年,的確是很多事情都不講理,在這方面跟你們子孫是一路貨色而已,不過今日藉著這個機會,還是要跟你們講一講恰好本世子懂的一個小道理。”

董越騎冷笑道:“哦?既然世子殿下有這個閒情逸致,末將願聞其詳!”

徐鳳年笑道:“其實也不用本世子怎麼講,來人,除了治中大人,幫其餘這些大人脫去身上甲冑。”

跪在地上的武官個個猛地抬起頭,愕然之後就是遮掩不住的憤怒。其中那名年過五十的兵曹從事更是黑著臉站起身,老子為了你們徐家拼死拼活,才有今天的風光,如今這些家底都是老子應得的,可殺不可辱。我那孫兒雖然有以下犯上之嫌,可畢竟不曾傷你分毫,即便你仗著是大將軍的嫡長子,是咱們北涼的世子殿下,我孫兒命不好,生下來就輸給了你這位想要當官就立馬能當上陵州將軍的年輕人,你徐鳳年要打他一頓,老子認了,只是想要羞辱老子,沒門!老子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真不信你敢把街上這些人都給殺了!若真是如此,就當老子當年瞎了狗眼才給你們徐家賣命!

雜號將軍跟兩位都尉對視過後,也都咬牙站起身。

那群在遠處只能約莫看個大概的百姓,已經有人開始大聲叫好,有嚷嚷說咱們陵州爺們就是好樣的,也有交頭接耳說著這些官老爺為官不咋地,可脾氣對胃口。

裴南葦望著那個背影。

沒來由記起了當年在襄樊城外蘆葦蕩,那一幕被她親眼所見的驚心動魄情形。

本該幸災樂禍的她,有些意態闌珊。

徐鳳年沒有動刀,僅是微微歪了歪頭。

早已殺機沉重的韓嶗山一掠而出,把極有骨氣的董越騎踢得身軀前撲,又被韓嶗山一肘敲在後背上,董鴻丘一百七八十斤重的魁梧身軀硬生生轟砸在街面上,塵土飛揚。

平日裡在陵州連經略使大人也使喚不動的董越騎,就這麼趴在地上,竭力掙扎著要起身,被已經刻意收斂勁道的韓嶗山又是一腳踩在後背上,徹底成了一條灰頭土臉的死狗。

看得所有百姓悚然。

治中周建樹喉嚨一動,嚥了口唾沫。

董貞和周建樹這夥人都被震懾得面無人色。

就連那個許久不曾聽聞沙場號角久不見沙場狼煙的陵州年邁兵曹從事,也開始膽顫。

徐鳳年提起北涼刀,指向那名雙腿打顫的伍長,“去,脫光董大人的上身衣物。脫光了一個接著下一個。”

徐鳳年陰森森加了一句:“本世子很少講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董越騎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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