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聲道:“有的。”

徐鳳年翻了個白眼,好氣好笑地彈指在她額頭,“一點都不懂察言觀色,就你這榆木腦袋瓜,真去了帝城皇帳,也做不來心思百轉千彎的公主郡主。”

她微微提了提嗓音,興許這就算是天大抗議了,“我本來就不是。”

徐鳳年捏了捏她下巴,調侃道:“你說不是就不是?那我說我是北莽皇帝,我就是北莽皇帝了?”

她紅著臉一本正經反駁道:“皇帝陛下是女子。”

徐鳳年感慨雞同鴨講,不再與她講道理。與她一起到了牧民部族,儼然被奉為神明,徐鳳年在峽谷如仙人起伏救人二十幾,之後更是擋下牛群,再加上一位佛陀般的老和尚推波助瀾,不論老幼,都虔誠跪在地上,年邁族長更是流淚不止,好似遷徙千里的滿腹冤屈都一掃而空,北莽民風質樸,所言不虛,不像離陽王朝那些名士,盛世信黃老,亂世逃禪遁空門,反正怎麼自保怎麼舒心怎麼來。族內只有呼延觀音略懂南朝語言,就由她傳話,得知這名年輕菩薩要在部落停留幾日,都是喜悅異常,那些年幼孩童與少年少女,更是歡呼雀躍,除了呼延觀音,當初被徐鳳年救上山頂的還有幾名少女,秋波流轉,希冀著這名風度不似常見牧人的俊秀菩薩可以入住自家氈帳,草原戶籍,以一帳做基準,北莽建朝稱帝伊始,帝王行宮也不過是廬帳,哪怕是上代國主,每次狩獵,也必定與心腹近臣同廬而居,故而離陽王朝陰暗腹誹北莽女帝仍是皇后時,曾與數位當代權臣趁國主酣睡而苟且私通,實在是很能讓中原皇宮深似海的春秋百姓感到驚奇。

族長叫呼延安寶,親自將徐鳳年迎入黑白雙色的寬敞帳屋,老人除去一對性情憨厚的兒子兒媳,膝下還有孫女孫女各一人,孫女便曾被徐鳳年裹挾上山,開心得無以復加,孫子則是那個峽谷底始終被呼延觀音牽著的孩子,目不轉睛盯著徐鳳年的眼神,就跟瞧見神仙一樣,敬畏崇拜得一塌糊塗,當徐鳳年進入帳屋,孩子與姐姐一起站在屋外,透過縫隙張望著那名年輕神仙的風采,只覺得舉手抬足都好看極了,估計徐鳳年打嗝放屁,姐弟二人都會覺得是大大的學問。

北莽尚武,擅騎射,尤其尊崇實力卓絕拳頭夠硬的強大武人。以拓跋氏為主要成員的党項一部,拓跋菩薩踩在同族累累白骨上成為女帝近侍閘狨卒,復仇在北莽千年不變,党項尤其注重復仇,若是血仇不報,必然蓬頭垢面,不近女色,不得食肉,斬殺仇人以後才可恢復常態,雙方仇怨和解以後,需要用人血以及三畜鮮血裝入骷髏酒杯,雙方發誓若復仇則六畜死蛇入帳。當拓跋菩薩逐漸成為軍神,戰功顯赫,党項十六族一齊心悅誠服,單獨向這位北莽第一人提出和解,拓跋菩薩不予理睬,十六族族長一起自盡赴死,後來女帝出面,拓跋菩薩也僅是口頭答應,党項部非但沒有視作奇恥大辱,反而以此為榮,彪悍青壯無一例外加入拓跋菩薩的親軍行伍,可見北莽尚武之風何其濃烈。

坐在帳屋內,經過呼延觀音講述,才知道她所在部族遷徙並非盲目而行,呼延安寶死於途中的父親,篤信機鬼,是一名遠近聞名的卜師,善於用艾草燒灼羊胛骨視紋裂來測吉凶,當年正是這位老人力排眾議收容了襁褓裡的女嬰,這個冬末也是老卜師透過咒羊要求舉族往東南方向遷移。徐鳳年對於這類讖緯巫術將信將疑,聽在耳中,也不太放在心上,得知呼延觀音就住在毗鄰的氈帳,瞥了她一眼,只是習慣使然的小動作,就讓少女臉紅嬌豔如桃花,老族長看在眼裡,也不說破,只是笑容欣慰。小丫頭孤苦無依,說到底還是要嫁個肩膀寬闊可以頂天立地的男子才算真正安家,老人對這名自稱來自姑塞州的徐姓公子,只有萬分信服。狹窄谷底,一人力擋萬牛,可是連想都不敢想的神蹟,老人至今記得草原上流轉百年的九劍破萬騎,雖說那是中原吳家劍士的壯舉,當下只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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