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平靜看著臉色蒼白的徐鳳年,瞥了眼呼延大觀,皺眉道:“為何要逞匹夫之勇?不論戰力還是境界,那謝觀應都要比我強上一大籌。真要廝殺起來你這種手法,更多比拼的是境界,更是謝觀應再熟稔不過的最強手。”
徐鳳年擺擺手,打斷澹臺平靜的言語,笑眯眯道:“就當熱熱手好了,省得下次對陣拓拔菩薩有可能手忙腳亂。而且跟謝觀應這麼一仗雖然沒打起來,但我也不是沒有收穫,原本四面漏風的觀想,補齊了許多。”
徐鳳年說完之後,轉頭看向徐偃兵,苦笑道:“徐叔叔,恐怕要勞煩你繞遠路去跟韓副將說一聲了,嗯,就說讓他無需自責。”
徐偃兵疑惑不解,但是沒有多問什麼,同門師兄弟韓嶗山如今是陵州副將,名義上是鎮守北涼最南方門戶,其實誰都清楚韓嶗山最重要的職責是盯著西蜀風吹草動,以防蜀地兵馬在涼莽大戰正酣的時候落井下石。
五騎在出城前就已經分道揚鑣,三個不同的方向,徐鳳年和澹臺平靜北上進入涼州,徐偃兵南下去捎話給韓嶗山,呼延大觀和鐵木迭兒可以在陵州隨便逛蕩,他們兩人本來就跟北涼沒太多牽扯,徐鳳年也沒那個臉皮真去使喚他們。
徐鳳年和澹臺平靜兩騎出城後,他感慨道:“不說戰力強弱,只說到境界的高低,拓拔菩薩作為天下第二人,其實一直被王仙芝拉出一段明顯距離。”
澹臺平靜點頭道:“說到這點,雖然呼延大觀如今已經輸給拓拔菩薩,但其實前者境界仍是要高出後者,這跟天賦和際遇有關。王仙芝一死,武評十四人的差距沒有以往那麼大,境界和真實戰力都是如此,當然目前是拓拔菩薩殺人第一。倒是鬼鬼祟祟的謝觀應,多年做著為他人作嫁衣裳勾當,境界最高,你和呼延大觀暫時緊隨其後。”
說到這裡,澹臺平靜停頓了一下,好像在猶豫不決該不該洩露天機。
徐鳳年笑道:“你是想說曹長卿會曇花一現,陳芝豹也會後來者居上吧?”
澹臺平靜不知為何,凝望著這個滿頭霜雪早已重新轉黑的年輕人,越來越覺得神似遙遠當年。
徐鳳年嘴角翹了翹,不握馬韁繩,雙手習慣性攏在袖子中,眺望遠方,“千萬別用這種憐憫眼神看我,那個謝觀應都看了老半天了。”
澹臺平靜脫口而出道:“你要是真嫌煩,倒是一鼓作氣揍了謝觀應再說啊。”
徐鳳年哭笑不得,女子就是女子,神仙一般的,也一樣會蠻橫不講理的。
澹臺平靜自己笑起來,應該是也意識到自己的無理了。
徐鳳年在城外疾馳三十餘里後,翻身下馬,給戰馬餵養精糧。
在這個北返涼州的停頓間隙,澹臺平靜問道:“為何要讓徐偃兵告訴韓嶗山不要自責?是陵州軍方出了紕漏?”
徐鳳年神情複雜道:“我也是見到他和謝觀應後才有的猜測而已,如果沒有猜錯,蜀地臺面上那一萬兵馬是沒有出蜀,但是暗中,恐怕已經有不止一萬人早就離開西蜀了。這一步,也許是陳芝豹在單騎入蜀前就已經想好了。一兩萬人的調動,想要把戰力發揮到極致,尋常沙場名將仍是有些頭疼,但對於陳芝豹來說,從來都是跟玩一樣。何況目前只是把這些兵馬換個地兒。”
話匣子一開,徐鳳年就有些自言自語了:“等著吧,這些整整四百年未曾出境作戰的蜀兵,很快就會在廣陵道的戰事中,讓整個離陽王朝大吃一驚。當年以騎軍著稱的徐驍用步卒攻破西蜀,一直給朝廷和中原一個誤解,就是蜀兵戰力不濟,但是聽潮閣儲存完善的那些秘密檔案,都明確無誤記載了蜀地將卒是如何敢戰血戰和死戰,有天然守國優勢的西蜀,舉國上下兵力不過十二萬,但是知道當年死了多少蜀軍嗎?多達九萬,整整九萬!戰事之慘烈,穩居春秋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