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恪禮起身恭敬作揖,只是不知這位雛鳳清於老鳳音的宋家世子心中到底作何想法。
軒轅青鋒告辭一聲,帶頭離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她下意識轉頭望去,那武功應該一般言談卻嚇人的道人仍然沒有動靜。
等到眾人遠去,中年道士手腕一抖,魚線拖曳而起,拋向雲霄。
竟然沒個盡頭,許久不見魚鉤。
這根魚線得有多長?
百丈?
兩百丈?
中年道士靜等魚鉤出水,輕聲道:“罷了,再等十年。”
……
竹筏由青龍溪入龍王江,江水湍急,竹筏依然穩當,老道趙希摶此行不過是帶徒弟出來看那一線劈劍州的歙江風景,徐龍象蹲坐在筏上,不再跟以前那樣畏水。
老天師心中大感欣慰,黃蠻兒生而金剛境是當世罕見的雄奇根骨,比起武當那年輕掌教洪洗象天生心竅多一絲毫不差,洪洗象是多出一個一,以一衍萬物,徒弟黃蠻兒恰恰相反,是少一個一,天生無需去擔心那道經上所言的“積年不悟長生理,心竅黃塵塞五車”,故而老道士授予徐龍象夢春秋法門,最是因材施教,世人修道求養氣,趙希摶反其道行之,只要徐龍象僅剩一氣撐起金剛體魄,臻於佳境後,即可達到老祖宗所說的“春秋大夢三百年,輕呵一氣貫崑崙”,徐龍象先前學龍虎山其餘上乘道門心法寸步不進,如今一身暴戾氣機逐漸內斂,距離道教真人“榮枯盡在手中移”的小長生境界,只差半線,現在趙希摶只需要耐心等著徒弟臨淵一躍就行,趙希摶能不開心?這比山下世人的老來生子都開心啊!
與徐龍象在山腳逍遙觀朝夕相處了小兩年,處出了感情,如今完全不需世子殿下書信威脅,誰他娘敢欺負黃蠻兒,他趙希摶第一個不答應,真當天師府裡輩分排第二的趙姓大天師只是個老朽牌位?老道士豪氣迸發,撐筏的力道也就加大,如箭矢疾飛,突然看到徒弟站起身,伸脖子遙望峰頂斬魔臺方向,發出一聲怒吼,震耳欲聾,趙希摶愣了一下,隨即斬魔臺便傳來一聲嘶吼,猶如蠻荒巨獸的咆哮,老道士驚愕半響,撫掌大笑道:“好好好!能與齊玄幀座下黑虎心生感應,不愧是我徒兒,當真是一山不容二虎。”
徐龍象作勢便要躍出竹筏,踏江而衝,趙希摶連忙喊道:“徒兒,不急不急。”
如果徐龍象剛上山那會兒,早就不管不顧跳入江水,與那畜生戰個痛快,他年少時便活生生撕裂了幾頭虎豹熊羆,膂力驚人程度,那些個在戰場上斬將搴旗的猛將都得自慚形穢。不過這時老道士出聲阻止,天生不開竅的痴兒竟然果真停下腳步,只不過仍有不滿,扭頭瞪了一眼老道士,憋氣蹲在筏邊發呆。後者心情酣暢如飲醇酒,爽朗一笑,語重心長道:“徒弟啊,那黑虎可不是一頭簡單畜生,本是在咱們龍虎山的百獸之王,體架幾乎是尋常大蟲的兩倍,通體漆黑,不知怎的就去斬魔臺聽齊玄幀講經,聽了好些年月,很有靈性,嘿,論資排輩,這傢伙在山上得是靜字輩哩。師父早前就尋思著什麼時候讓你跟他過招,不必急於一時,早晚會讓你與它打個痛快。”
徐龍象哼了一聲。
約莫是提及齊仙人座下黑虎,趙老道思緒便飄了去,輕輕道:“徒兒,師父與你說些秘事,不吐不快,積鬱心胸總不舒服。以為師的眼界而言,當代道門真人寥寥無幾,要不是武當出了個洪洗象,王重樓一走,就愈發屈指可數了,對龍虎山而言,一家獨大太久,小字輩們難免誤以為天底下老子第一,也不是什麼好事。容為師算一算,我哥當然是,丹霞也能算一個,趙丹坪嘛,太聰明瞭,事事恨不得機關算盡,反而損了運道。白煜與齊仙俠兩個小輩俱是奇葩,一個像為師那個爹,一個像呂洞玄,相信以後成就真人無礙,但還需要時間,至於靜字輩其餘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