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舊城城樓臺基遺址,毛石和鵝卵砌成,裂縫青苔,瓦礫雜亂,許多居住關城附近的稚童在上頭追逐玩耍,一名壯碩漢子身穿青色布衣,腰束紅布織帶,虎目瞪圓,提了一柄比較軍伍制式斬馬刀精簡很多的巨刀,刀尖劃地,就這般氣勢洶洶上了臺基,冷哼一聲,將大刀刺入地面,環胸而立。
大人們趕忙小心翼翼繞過這魁梧漢子去將各自孩子抓下臺基,一個頑皮孩子泥鰍一般滑溜,孩子的孃親芳齡二十出頭模樣,邊塞風沙粗礪,不曾想這位少婦小娘子肌膚還好似油脂,她纖腰小腳,竟是追不到頑劣孩子,臺基下商賈羈旅與當地百姓們笑聲一片,一些個上了年紀還沒女子暖床的青皮無賴,扎堆在一起啃著紅棗,更是吐著棗核出聲調戲,讓小娘俏臉漲紅,孩子途經斬馬刀壯漢身邊,初生牛犢不怕虎,伸手就要去觸碰刀身,結果被漢子凶神惡煞一瞪眼,嚇得怔在原地,隨即哇哇大哭,穿對襟素衣的小娘趕忙摟過孩子,柔柔歉意相視,怯生生也不敢說話。
那三十來歲的黑臉漢子竟是沒來由紅了紅臉,大概是個粗中有細的雛,見到眼前小娘子水靈,好不容易板臉營造出來的高人形象,一下子就破功,那些市井無賴更是撒野起鬨。
這座殘敗臺基,每隔十天半月就有江湖人士在這裡比武較技,小娘雖是正經人家的女子,但常年定居於倒馬關附近村莊,見過許多,對這些一言不合動輒拔刀相向的莽夫卻也不是太過畏懼,北涼貧瘠寒苦,比起沃土千里的富饒江南,想要活下來,就得從老天爺牙縫裡摳出東西來吃,民風樸素的同時異常勇建尚武,官府對武夫私鬥並不禁絕,但若是誤傷百姓一人,便是充軍的大罪,誤傷人數到了三人以上,則要就地正法,沒有上百兩銀子去孝敬兵爺爺們,根本活不下來,如今世道,會點花拳繡腿就敢說自己是闖蕩江湖的,有幾位兜裡能有幾十兩銀子?有了孃親撐腰,那孩子胡亂抹了抹小黑花貓淚臉,對壯漢做了個鬼臉,馬上要與人比試的漢子無奈撓撓頭,顯然並非窮兇極惡之徒。孩子原本還想伸腿踹一下這個連刀都不讓摸的小氣黑炭塊,幸好被他孃親連忙拉走,柔柔訓斥了兩句。
黑臉壯漢看似目不斜視,眼角餘光卻丟在小娘子微微彎腰後掘起的屁股蛋上,喉結微動,那女子身子玲瓏嬌小,衣裳素潔,大概是清洗次數有些多,加上她臀部相比身段太過挺翹,被兩瓣飽滿撐得吃力,就愈發顯得春光無限好,倒不是說這斬馬刀漢子就起了歹意,他的確有些過硬把式,但不屑做那喪盡天良的採花賊,若說強搶民女這類勾當,他一個沒根沒底的江湖遊魂,又是斷然沒這本錢去做的,至於逛蕩鷂子,沒銀子如何是好?這不今天才約戰了一名邊境上小有名氣的劍客,想著拼了受傷也要靠斬馬刀斬出一些口碑,好讓一些富貴人物青眼相中,能做成護院教頭是最好。
肖鏘去帶著貨物與關隘校尉出示路引官碟,閻王好說,小鬼難纏,一時半會肯定不會過關,這事本該劉妮蓉出馬,只不過她相貌誘人,極為容易橫生枝節,肖鏘也不在乎非要讓幫主孫女歷練積攢這點人情世故,一車子貨物出了問題,魚龍幫砸鍋賣鐵倒也勉強賠得起,可惹惱了那名將種公子,就真要傷筋動骨了,因此就乾脆不讓劉妮蓉露面,有官碟私信,想必破費一番,可以順利出境。劉妮蓉帶著幾名隨從四處轉悠,與師父肖鏘說好了半個時辰後在城門口相見,劉妮蓉有心想趁著這趟出行招募一兩位江湖俠士入幫,她若真想要接手魚龍幫,沒有一點自己的嫡系,難免要抬不起頭,而且事事束手束腳,終歸是不美。
她和六七位魚龍幫年輕幫眾隨人流一同來到臺基附近,幾名想要近身揩油的地頭蛇潑皮,都被劉妮蓉身邊護花使者輕輕撞開,都是巧勁,讓人知難而退,畢竟這裡不是陵州,萬一惹到扎手硬點子,誰會賣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魚龍幫面子。當今江湖有多大?稍微混跡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