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會去啦,愛人重要的日子,怎麼能缺少我的見證。
我們一早就收拾妥當,沿著海港走,過了幾架橋就到了學校。走進教學樓發現裡面還挺熱鬧,竟池提醒我現在已經九點多了,有的學生都開始上課了。
高緯度延長了黑夜,時間的意義也變得恍惚。
報到手續沒有想像的隆重,甚至我都沒來得及見證什麼場面,就被竟池帶去參觀他的新辦公室。竟池留了一把鑰匙給我,和家門鑰匙一起掛在我的脖子上,跟我身上的這套西裝搭配顯得格格不入。
接下來我們光臨的場所與我們身上的行頭對比更加格格不入。我懷疑此刻站在遊樂園裡手握冰激凌的我正從頭到腳地冒著傻氣。
竟池拉著我坐上了城市摩天輪,這座摩天輪比常市的要矮一些,每次路過常市遊樂園的那架摩天輪我都吵著要去坐,後來被各種事情耽誤便忘記了,沒想到竟池還記得。
摩天輪升至頂點時,剛好可以把這座面積不大的城市盡收眼底。竟池指著臨近的一座尖頂建築告訴我這裡是這個城市的市政廳,主要用於服務市民婚喪嫁娶的種種事項。
我坐在他對面的座位上,耐心等待他介紹其他的建築。
「所以我們等一下就去那裡看看。」竟池說。
我點頭,很快就被旁邊直聳雲霄的跳樓機分了神。
從摩天輪下來,竟池的手心裡滲出了汗,估計他有點恐高,難為他陪我坐摩天輪了。從遊樂園的側門走出來,剛好就是紅色磚石搭建起來的市政廳,我們踏上咯吱作響的木頭長梯,在二樓的一個小房間門前停住腳步。
竟池微仰著頭看我,手心裡又滲出一層汗:「我一直覺得,我的背後有一雙如影隨形的冰冷的眼睛,他一直注視著我,看著我痛苦、受挫,並且以此為樂趣。所以不管我收穫多少成功與認可,我都沒有一刻是開心的,因為我知道有這一雙眼睛在看著我,它在詛咒我不會得到幸福。後來我好像真的沒有得到過幸福,即使得到了,也很殘忍地被奪走了。在我最難過的那段時間裡,我甚至看到這雙眼睛的下面滿滿長出了烏黑的嘴唇還有尖銳的獠牙,它在嘲笑我,撕咬我,催促著我離開這個世界。」
我搖頭,著急地想要擁抱他。竟池用力拉低我的手,讓我和他對視:「但我遇見你了,盯著我的那雙眼睛就漸漸不在了,很神奇吧?即使是最難受的時候,每次我一想到在天台上看到的那雙眼睛,就會非常慶幸自己還活著。有一段時間,每次我從噩夢裡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到過不解、擔心、慌張,後來我裡面看到愛意,體諒,和理解。然後我就忘了我背後的眼睛了,等我有一天想起來回頭看,我發現他走了,而你還在。那是人生裡的第一次,我覺得我贏了。我不知道我贏了誰,但是我第一次嘗到了勝利的暢快。那天我們一起看過朝陽,從此我就開始期待每一天的朝陽。後來我們一起看過星空,夜晚對我來說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我太心疼他了,眼淚不自覺地流,我覺得我已幸福到無淚可流,誰知幸福也可以叫我流淚。
竟池也紅了眼眶,聲音已經沙啞:「所以我想讓你留在我身邊,不管你是一隻貓也好,是人也好,我會一直很喜歡你,很依賴你,自私地想要佔有你。」
竟池開啟跨在身上的公事包,從裡面取出了一個小盒子。他單膝跪了下來,呈上一對戒指:「你願意接受我嗎?雖然傲慢自私還總是哭,但我吃得不多,也願意把好吃的分給你。」
我也跪了來,顫著手接受了戒指,又顫抖著給竟池帶上戒指。
兩枚戒指放在一起,映出淡淡的銀光。市政廳裡來往的人不多,口哨聲和陌生語言的祝福聲盪到高懸的古老鵰花吊頂上,又被震向大理石地面。
我們拉